畠山政國歎了口氣轉身欲走,可最終還是不放心兒子。
自從知道畠山高政偷偷帶兵去了堺町,把山今義楓的一心堂燒掉之後,他心裡就總是不安。總是擔心有一天那個“禦劍豪”會找到兒子報仇。而前些天發生在城下町的慘案更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畠山高政從小被他溺愛,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這些日子自己硬壓著不允許他隨便出門,可一旦自己離開,恐怕這小子肯定忍不住出去玩耍。
“喊丹下遠隆進來!”畠山政國高聲道。
不多時,門外走進一名身材魁梧,骨架寬厚的中年武士,遠遠就停下步子,一板一眼地鞠躬道:“臣參見主公!”
他聲音厚重,一身金小劄緋威鎧包裹著他結實的身軀,猶如一座鐵塔。
“丹下遠隆,這次出征你就不用去了。”畠山政國命令道:“留下來增加高屋城的守備。”
“是!”丹下遠隆毫不猶豫地點頭。
畠山高政麵露苦澀:“丹下大人作戰勇猛,父親還是帶在身邊更好吧?”
他知道這丹下遠隆為人古板固執,資曆又老,父親把他留下肯定是為了約束自己。
果然,畠山政國也不理他,隻是對丹下遠隆囑咐道:“我帶兵出征期間,你負責高政的安全,需得嚴加保護,若非緊急情況不許放他離開高屋城。”
“是!”丹下遠隆還是乾脆地回答,絲毫不去理會畠山高政難看的臉色。
“有伱在,我也就放心了。”畠山政國放下心事,轉身出門。外麵人馬已經列隊整齊,在悠長的軍號聲中,部隊如同一條從冬眠中蘇醒的長蛇,緩緩地舒展開身體。
畠山政國在侍從的幫助下騎上戰馬,回身望了眼身後的居城,默默歎了口氣。
對於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他根本沒有多少信心。
三好家的四國士兵確實能征善戰,打起仗不要命。而自己軍隊看似雄壯,但近畿多年戰事不斷,兵源損失嚴重,這裡麵有不少未成年的孩子和年過半百的老卒。
如今的畠山家還靠祖輩的積威維持著強力幕臣的架子,但這次如果真的硬碰硬打一仗,恐怕虛弱的底子就要暴露出來了。
可惜雖然自己名為一國守護、畠山家當主,但家中權力早已被遊佐長教把持,是戰是和根本不是他說的算的。何況近年禮崩樂壞,以下克上的逆行屢見不鮮,家主戰敗權威受損,或許正是遊佐長教希望看到的結果。
再想想兒子畠山高政性格張揚跳脫,做事不計後果的樣子,畠山政國的心中更是失去了一切鬥誌。人馬揚起的塵土已經籠罩了前方的天空,宛如畠山家的未來一樣,晦暗不明。
天文十六年七月,平定了攝津國、京都等地以後,三好長慶聚集軍隊,意圖南下河內國。細川氏綱、遊佐長教、畠山政國的大軍北上迎擊。雙方數萬人蝟集在攝津國天王寺東部的舍利寺附近。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