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樂在心裡盤算起那個煤鐵化工電力能源的五邊形的時候,錢吉春和老高正在感受東北特色的洗浴文化。而陪著的,就是那個借車的,當地做煤炭生意老板,夏海波。
“你這弄得甚玩意兒是?”從池子裡出來,裹著一條大毛巾的錢吉春走到正被師傅搓的呲牙咧嘴,“哦哦哦”的夏海波身邊,戳戳這人肩膀上紋的一條大鯉魚。
“人家都是啥老虎神仙,你這弄了條魚?”
“嘿,錢哥,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錦鯉,帶好運的。那些什麼老虎獅子的,都有講究,身子虛,扛不住的,紋了就是給自已找麻煩。”夏海波揚起小平頭,笑道。
“沒聽說過,不懂,不過,這東西,還是少弄了好,額們礦上都有規矩的,有紋身的,一律不要。”
“這是藝術,文化,憑啥?”
“淼弟說了,不給自已找麻煩。”
“嘁~~~”
“誒,老高呢?老高!”
“啊,在這兒呢。”
錢吉春扭頭一看,搓澡床上趴著一個渾身上下跟起了堿一樣,白花花的人,“你這咋?讓人給醃了?”
“彆說,真是鹽,還有奶,你聞聞,多香。”
“我知道是鹽,怎麼這麼多?”
“這大哥要了兩包鹽,兩包奶。外加硫磺。”一旁搓澡的師傅笑道。
“至於麼,用這麼多?”
“我麵積大,出油多。”
“球!”錢吉春嘀咕一句,“你慢慢搓,我上去換衣服,休息區等你。”
“錢哥,你不搓搓?”
“我怕疼。上了。”
“誒,錢哥,三十六和七十七。”
“啥?”
“我說捏腳的技師,號碼。”
“你還真有相好的?”
“啥相好的,就是技術好,手勁大。捏的舒服。”
“嗬嗬。”
出了浴室,換了浴服,錢吉春趿拉著拖鞋,一手拿煙,一手捏著手機,上了樓。
樓上風景獨好,春光明媚的,有吃有喝,
錢吉春環視一圈兒,一個小哥湊過來,“大哥,鎳腳捶腿還是忒拿?三樓有VIP,最近有新上來的芭提雅古法鬆骨頭部理療,局部火療,推背保健,我給您安排安排?”
自古天下一盤棋,格局花樣大同小異,作為一個左手事業,右手家庭的好男人,自然對樓上沒什麼興趣。錢吉春一指裡麵,“三人間。”
“得嘞。我帶您去。”
一個房間,小燈幽暗,裝修高雅,帶著薰衣草和中藥香氣,三張按摩沙發一字排開,電視裡放著靡靡之音。
錢吉春找了邊上一張,上炕一樣腿一盤,“茶水果盤先上,等剩下倆過來,再叫人。”
“成,這就安排,大哥,技師有熟悉的麼?要不,我給您推薦推薦?”
“有甚三十六和七十七?”
“有,不過都上鐘呢,得等等。”
“麼四,叫過來就是,剩哈滴,你給安排。”說著,錢吉春捏出根煙扔過去,小哥忙接住,笑道,“放心,肯定給您辦的妥妥的。”
人出去,帶上門,錢吉春往後一倒,拿起手機,發著短信,
昨晚上,李樂給布查礦劃了線之後,錢吉春就和老高說,看見沒,我說的吧,淼弟還是有氣魄的。
於是一場兼並或者說是未來競拍戰役的號角,開始在錢總的腦中鳴響。
從厘清布查礦的現有股權關係,每個股東的背景資料,礦區資料,負債、資產情況,還有官麵上的關係到了哪一層,兼並過程中能夠遇到的各級主管部門裡關鍵人物的喜好厭惡,自已這邊能夠說上話的人物,等等等等,都在一個個的電話短信裡安排了下去。
萬安礦業自打成立,李樂負責規劃統籌把握方向,提供各種技術、資金、人力支持,錢吉春開疆拓土,打通、聯絡各層級人際關係,代表公司形象,老高擔著礦區管理,生產,白家老大負責市場銷售,老二白潔負責安全,五個人的分工已經成了一個穩定的結構。推動著萬安不斷往前,一點點的,具備了成為一個龐然大物的基礎。
就像李樂說的,焦化廠以及配套的相關生產線的投產,象征著萬安1.0版本的結束,那麼,布查礦和接下來的針對鋼鐵化工電力能源的架構的搭建,標誌著萬安礦業2.0的啟動。
“知道了,過幾天我肯定得去一趟呼市,到時候,還指望您來給引薦一哈,咱們陝蒙一家親麼。哈哈哈哈,是是是,放心,就不知道雲主任.....啊,麟州女婿哇?是嘛,那更好了,好好,呼市等我。”
“小白,這事兒,你找那邊的地頭蛇,務必搞清楚.....”
“丁縣,嗬嗬,給淼弟說過了.....嗯,這事兒,咱們兩家一起操盤.....過年不回吧,淼弟說他和弟妹一起有事兒,揍四麼,去長安還是燕京,對,都得去.....”
掛上電話,錢吉春想了想,剛要戴上花鏡再摁號,就聽門開,老高和夏海波跟著剛才的小哥進來。
“錢哥,不是讓你先做麼?怎麼在這兒用起功來了?”
“不急,不急,正好公司那邊有幾個事兒得安排一哈。誒,小哥兒,叫人去。”
“好嘞,都等著呢。”小哥一摸手台,“娟姐,娟姐,618房間,三位,三十六,七十七,還有十六,趕緊滴。”
“知道,這就去了。”手台裡,一個挺粗獷的女聲傳過來。
鎳腳麼,很健康的那種,看中的是技術,不是彆的。
一搭腳,錢吉春就知道遇到高手了,力道適中,手法嫻熟,按推點揉,掐擦捏搓,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在錢吉春的印象裡,應該能排到前三。
“老板,還能吃力不?”三十六,一個胖胖的,長得挺白淨的三十多歲女師傅,用指尖頂了頂腳心,問道。
“能,我們這種苦力腳,啥力都能受。”
“瞧您說的,你這都是大老板,身嬌肉貴的。”
“嗬嗬,大老板也是苦過來的。”錢吉春笑道,“誒,老高,你還記得咱們當年下竹筐從煤洞往外拉煤的日子不?”
老高那邊被七十七,一個身高體壯的大姐,摁得直呲牙,“哪能,不,嘶,記得,頭頂著一個小礦燈,彎腰進,爬著出,跟個驢一樣,嘶,肩膀套著繩,一筐一百多斤,才能賣一塊錢,吼吼吼,大姐,咱輕點滴。”
“你這胃不好,腎不好,前列腺也不咋滴,可不疼麼?忍著點,一會兒就舒服了。”
“哈哈哈,老高,腎不好哈?”錢吉春大笑,忽然,“唉呦呦呦~~~~疼疼,妹子,這是摁得哪兒?”
“也是腎,有點虛啊。”
“嘎嘎嘎~~~”
夏海波和老高聽了,笑出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