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灣薄霧漸褪,將將能看到遠處駛過的巨輪。水邊一塊豎著紀念碑的石板空地上,零下氣溫裡,滿頭汗珠的李樂,心中默念拐起毛籃掌宜吐,起落身法隨意變,起如舉鼎提口氣,“嗯”聲落如分磚,運氣宜順,起把物必落的口訣。
心意空明,體會著內腹一股暖流和吸入的微鹹清涼的空氣交融彙合,一吞一吐之間,跳踏推甩擰,格踩撩擠砸,發力收力,腳底看似輕輕落下,卻在接觸時,便是“嘭”的一聲,如鼓槌錘擊鼓麵,口鼻中也隨著運氣伸展,“哼”“哈”“嗯”“呣”“咦”的擤氣聲,帶著一股穿透力,回蕩在四周。
钁頭、翻身、斜勢把、偎身四個把頭,每把48個動作打完,動作由促到緩再到靜,李樂站在水邊,感受心、意,氣的流動,長舒口氣。
一轉身,就看到小雅各布正跟在老彼得身後,笑眯眯看著自已。
“早上好,彼得爺爺,還有那個誰。”
“嘿!你這人。”
“嗬嗬嗬,你這是功夫?怎麼和他們打的太極拳不一樣,動作快了許多。”老頭明顯很感興趣。
“彼得爺爺,其實也不算,您可以理解為就是個調整呼吸,理順身體機能的體操。”
“比太極拳怎麼樣?”
“這個,沒法比的。都是鍛煉身體,就像跑步和遊泳。”
“是這樣啊。”老彼得點點頭,“我以前也招過一個老師學過太極拳,是什麼楊氏。”
“那您現在還練麼?”
“事情多,一忙起來,就沒時間,也都忘完了。現在是羨慕你們年輕人的階段了。就是騎馬,也隻能讓訓練師跟著走幾圈。”
李樂笑道,“其實您這樣也挺好,早晚散步,活動筋骨,最重要的還是有個好心情,心情舒暢了,精神氣力自然就來了,整天神經緊繃的,精氣鬱結,練什麼都白搭。”
“倒也是。走吧,一起吃早飯。”
“好。”
瞧見衝自已擠眉弄眼的小雅各布,李樂湊過去,一攬脖子,晃了晃,“你不是一向喜歡懶覺的麼?怎麼起這麼早?”
小雅各布示意在前麵的老彼得,“我家規矩,隻要在家,每周日一早,就要帶著孩子早起散步。今天正好周日,就我住大宅裡,不就抓著我了?”
“咋還抱怨上了?你這是太孫的待遇。嗯,好孫子啊。”
“滾!”
“嗬嗬嗬,誒,剛才那個紀念碑是乾嘛的?都是斯維登字,一個不認識。”
“墓碑啊。”
李樂一愣,“艸!啥意思是?”
“我曾曾祖祖父有個小女兒,因為患上了按現在說法的白血病,十三歲就去世了,就把她葬在了最喜歡的那處水邊,那個石碑上寫的是墓誌銘。她最喜歡的詩。”
“撲滅在你眼中疲憊掙紮的悲哀光焰吧。要敢於從命運的廢墟借取決心,你應該堅韌不拔。因為,朝霞迸射間的金光萬道,也未必如你身上的那一片光華閃耀,那不可遮蔽、最美的光輝。”小雅各布嘀咕道。
“挺好,誰寫的?”
“雪萊,聽說過?”
“嗯,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麼?”
“也就是從瑪麗開始。”前麵的老彼得聽到兩人對話,轉過頭,“瓦倫堡家開始每年對卡羅林斯卡醫學院和醫院進行大筆資助,之後,又用瑪麗的名字,成立了醫學基金會,資助斯維登的醫療機構。”
李樂點點頭,忽又覺得不對,心說,那邊是墓,我剛才豈不是在人家墳頭打拳?罪過罪過,瑪麗小姐,不知者不罪,莫怪莫怪。
正低頭走著,腳底一觸,就看到一根長、直、圓的木棍兒,長度順手,粗細剛好,誒,好看,想要。
彎腰剛要撿起,一隻手“嗖”的竄了過來,把棍子搶先一步拿走。
“嗨,我看到的。”
“我先。”
“我先。”
“來吧,決鬥,報上你的姓名,年輕人。”
“長安,李樂,來將可留姓名?”
“承上帝洪恩,來自北境雪中之國,極光之城,格拉納拉島未來領主,斯維登多雷戈男爵,最尊貴的嘉德勳位騎士團成員、最尊貴的巴斯勳位騎士團成員、最古老和最尊貴的蘇格蘭勳位騎士團成員,雅各布,雅各布斯,盧德維格,貝爾納多特,瓦倫堡。”
噗!李樂隨手撿起一根不那麼直溜的棍子甩了甩上麵的水,“丫我都砍死你了,還在報名號,彆廢話,看劍,浪劍式轉蕩劍式再轉淫劍式,咦~~哈!!”說完,抬手就刺。
“嗨,偷襲!不道德,卑鄙!he~~~~tui!tui!”
“呀,還使暗器,小樣兒,看法寶!”
“啊,你戳我腚眼兒,下流!奧丁神,賜予我力量吧,看我不攮死你!”
倆加起來五十歲的大男人,“劈裡啪啦”在水邊步道上,你戳我一下,我劈你一樹枝,鬨騰著。
一頭銀發的老彼得,眼瞅著這倆白癡一樣的你追我跑,臉上的皺紋泛起,“哈哈哈啊,小雅各布,交叉步!滑劍轉移!斜帶正手!哎呀,這倒黴孩子,屁股,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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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晚餐,早餐就簡單的多,香腸培根,奶酪蔬菜沙拉乾巴nch,外加醃製三文魚。
吃完飯,大小姐衝小李使個眼色,小李會意,對老彼得說道,“彼得爺爺,是這樣的,我們這回牽扯到的治療時間比較長,所以,就不在這兒住了,我們準備搬去離醫院近點兒的地方。”
“不住了?這有什麼關係,這裡挺大,又不是沒有地方。再說,這裡平時就我們兩個人,你們在這兒,我們還有個人陪著說說話。”
“就是,這裡離卡羅林斯卡也不遠,何必再換地方呢?”馬蒂爾德笑道。
大小姐搖搖頭,“那也不能一住一個多月不是?那就太打擾了,您和彼得爺爺有自已的作息,我們在這兒,終究會打擾到。”
“那.....”
“爺爺,我給安排好了,在哈巴公園那邊的聖羅倫斯公寓,頂層的那個套房。”小雅各布適時的開了腔。
“就是的,那邊挺好,你要是想聊天,我隨時到。再說,我還沒學會騎馬呢,希望您指導呢。”
兩位老人對視一眼,老彼得說道,“這樣啊,你們再住幾天。”
“那,行,謝謝彼得爺爺。”
“嗬嗬。對了,小雅各布說,你做飯的手藝不錯?”
“還行。”
“怎麼樣,什麼時候?”
“要不,明晚上?我準備準備。”
“好,萬分期待。今天你們去過醫院就回來,下午會有馴馬師過來,你跟著能學到不少東西。”
“是,彼得爺爺。”
兩人換衣服出門,小雅各布手一甩,光一閃,朝著李樂飛過來。
李樂忙抓住,攤開一看,一把鑰匙。
“啥意思?”
“你的駕照帶了?”
“帶了。”
“那在這邊和腐國一樣,也能用。給你輛車,你們去哪兒也方便。”
“咋?你不載我們了?”
小雅各布嘴一撇,“我還能總給你們當司機?我,承上帝洪恩,來自北境雪中之國,極光之城,格拉納拉.....”
“丫閉嘴!”李樂舉著鑰匙,“啥車?”
“嗬嗬,我爺爺的車庫裡的,他給你挑的,你自已看。”
“走走走!!在腐國的車庫都瞎了眼,這裡,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