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食堂是什麼味道,使館食堂就是什麼味道。
高峰告訴李樂,彆覺得駐外使領館就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除了國家補貼一部分,每人每月三十二鎊,自已掏錢。飯菜口味,全看大廚是哪兒人。
至於什麼招待宴請酒會,看著光鮮,其實歸到底,都是國家請客聯絡關係。都有標準預算的。每次光審批流程就得十幾項,稍微有點兒不合適,部裡的電話就追過來一通詰問。
畢竟從周先生那時候就定下的規矩,能省則省。這幾年才好了點,但也不敢大手大腳。
過油肉、辣子雞丁、燒茄子,安撫了一下李樂的思鄉的胃口。
臨走時,高峰還給了李樂一個小手提袋,裡麵一本印著國內名勝古跡的台曆,一個瓷器茶杯,一個真絲手帕,還有幾支印著字的圓珠筆。
“叔,就給這些?”
“這都是準備春節招待的東西,往日裡還沒有呢。誒,對了,春節你在?這邊還有組織的晚會,過來熱鬨熱鬨?”
李樂算了算日子,搖搖頭,“不在這兒,應該在斯德哥爾摩,家裡有事兒。”
“行吧,反正在這邊或者西歐地區,有什麼搞不懂的政策之類的問題,和我聯係。剛才領導不說了麼,先請進來,再走出去。利用僑資,實現共贏。”
“嗯,一定不辜負領導的殷切希望。”
“打什麼官腔呢。”高峰拍了拍李樂肩膀,笑道。
。。。。。。
又吃又拿的李樂心滿意足的回了公寓。
從袋子裡翻出茶杯,燙了燙,泡了一杯茶,美滋滋坐在書桌前,開始整理今天從LSE圖書館搞來的文獻資料。
沒搗騰一會兒,就聽到郵件提示音,看了看後綴,“Hui_Qg”,忙點開。看完郵件,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過去。
“惠老師,這麼晚還沒睡?”
“現在燕京是下午,你睡糊塗了?”
“嘿嘿。”聽到聽筒傳來的惠慶特有的,帶著沙啞的聲音,李樂笑了笑。
“郵件看了?”
“嗯。”
“附件看了。”
“看了。”
“你覺得要是調整的話,該怎麼弄?”
李樂把手機開了免提,盤起腿,一手摳著腳丫子,往桌上一“bia唧”,一手捏著鼠標劃拉著,“那個第三段,您劃線的那句,要不改成,個人是可以發揮主觀作用的活的載體,而社會和個人是相互配合的永遠不能分離的實體?”
“這不是費老師說的麼?”
“是啊。不過這麼改,是不是意思通順了?還有這話有出處有來處,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不是?”
“也行,
“那個啊。”李樂嘬了嘬牙花子,很順暢的聞了聞手指頭,頓時眼前一亮,“誒,要不第一句改成,人是一種時間性的動物,每一個時間結構都對應著一個具體的社會行動?”
“事實上,如果不把過去和未來注入現在,個體就缺乏構建價值和意義的能力,在個體行動中,未來視角是理解社會行動者的重要方向?”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又聽惠慶說道,“可以,就那麼改。行,就這個事兒,我掛了,你忙吧。”
“誒,惠老師,等等。”李樂忙把腳放下,湊到手機旁。
“怎麼?”
“曼曼給我說,前幾天您在學校職稱評審會上開炮了?這不是您的風格啊?”
“你怎麼這麼好事呢?”
“學生這不是擔心您得罪人麼?”
“指名道姓才是得罪人,說某些人,誰吱聲就是對號入座,那不就是撿罵?忙你的吧,那個你找的文獻資料弄得怎麼樣了?”
“這正整理和摘抄呢,估計還得有個幾天。弄好我給您發過去。”
“那行,忙完趕緊回來。”
“哦,知道了。”
摁上手機,李樂下巴頦搭在桌麵上,琢磨著惠慶這麼風輕雲淡海闊天空的人,都能在學校的會上開啟大麵積AOE傷害,估計是真被什麼事或者人給氣到了。
歎口氣,繼續敲鍵盤,隻不過,還沒打幾個字,門又一次被敲響。
李樂翻了個白眼兒,嘀咕一句,“沒完了是吧。”
起身,趿拉著拖鞋,一開門。
“又要打電話?”李樂低頭,看著穿著吊帶露臍運動褲的布蘭妮,擠出來的一道溝壑就那麼明晃晃的亮著,有些眼暈。
“這次很快的,不好意思。”
“得,趕緊打,這一天天的。”
開門放人,李樂也懶得聽說什麼,都是些沒營養的土味情話,自顧坐到桌前,開始摘抄文獻。
一回生二回熟,布蘭妮熟門熟路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Hi,傑森,是我......”
“承載在個體身上的曆史性由記憶、社會與政治經曆、工作經驗、物質資源模式以及相應的心態構成......”
“我下周就回去了,到時候就能......”
“社會變遷也是一個持續的過程,是社會中的個體在連續情境中動態互動的結果.....”
“不行,你為什麼要找她?Goddan!thats,bullshit.....shutyoubigouth.....sonofagun!”
“進而共享思想和行動的某種特定形式,youbeast!你個王八蛋....”
誒誒誒,我這咋?李樂忙一抬頭,就看到那女子對著電話喊道,“你是要和我分手麼?好,It'sover!!f**k!!”
“哐啷!!”
“嗨嗨,有火彆對著電話撒,你要賠錢的。”李樂衝著布蘭妮喊了聲。
“哦,不好意思,先生。”
“打完了?”
“嗯。”
眼瞅著這女子的眼睛鼻頭同時一紅,然後那點淚水就要噴湧而出,李樂展現出了紳士風度。
“要哭回你自已屋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