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妮一愣,“我,我好像分手了。”
“知道,這不是挺正常麼?怎麼,你還指望全世界都為你失戀哭泣?那不活成歌詞了?行了,治療分手最好的藥物,就是明天去樓下再找一個。”
“......”
“怎麼?這麼看我乾嘛?”
“你沒失過戀麼?”
“這輩子沒。”李樂回的很乾脆,“你在這已經超過十分鐘了,夠可以了。趕緊回去吧。怎麼,是自已的被窩不舒服?我去叫你經紀人來?”
“你這人,沒點同理心的麼?”
“讓您進來打電話就已經很同理心了。其他的,關我屁事。再說,半夜裡,孤男寡女的。請吧。”
布蘭妮瞄了一眼這圓寸腦袋,長得很好看的一張臉。最後,還是起身。
那一抹跳躍,在眼前一晃。人消失在門口。
看到門關上,李樂撓撓鼻子,看著桌腳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媳婦兒彙報一下。可,人正不怕影子歪!嗯,還是見了麵再說吧。
低頭,忙自已的事兒。
。。。。。。
李樂左手擼著查爾斯二世,右手在黑皮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記著老頭說的。
老頭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羽絨馬甲,看著和安德魯差不多年齡的白男。不過這人長得,可比安德魯帥氣多了,尤其臉上那個明顯的“屁股下巴”。
而桌上,擺著幾個在李樂看來,已經盤出包漿的大腿骨和下頜骨、肋骨,還有,直勾勾看著你的完整頭骨。
倫敦冬季陰暗的天空下,彌漫著一層薄薄水汽的墓園邊上,透過一棟房子二樓窗口,幽靜的房間裡,三個男人圍坐在一張擺滿人類骨頭的桌子邊上,對話,低語,時不時漏出笑容和輕微的笑聲,怎麼看怎麼詭異。
“比起一門現代學科,社會人類學更重要的是,學會一種不同的思考方法。比如在醫學、建築學這種自下而上的角度來思考。再反過來,就是用人類學的角度來思考社會學,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人類學和許多領域的一些理論是交織的,也解釋了為什麼當年我的老師教育下,從掙紮找到它和社會學本質的區彆。”
“從某個角度來說,人類學的思考方法本身就是獨特的,是社會學等其他學科中很難擁有的。而在我看來,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麵。”
“一、承認每個文化和承載文化的時間,是不同的,僅僅用理論總結的話會遺失很多細節。二、理解個人不該完全承擔責任,要看宏觀的社會經濟文化怎麼影響個體生活。”
“三、人不是孤立的個體,要看人怎麼和社會中的他人互動,怎麼和自然互動。四、要思考研究者在研究中的地位,以及這將對研究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嗯,教授,你說慢點,我記著呢。”
“剛才講的這一大堆,就是我理解的,如何去學習社會人類學或者人類學的一些思考方法。克萊,你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一旁的白男帥哥,笑道,“沒有,教授,我可不敢對您的話加上什麼無用的注解。”
“李樂。”森內特看了帥哥一眼,說道。
“啊?”
“以後,不要學克萊,這種馬屁精的行為。很討厭。”
“哦哦,好的。這個不用學,屬於自帶的技能。”李樂一本正經的回道。
“哈哈哈哈~~~~~”克萊大笑,手掌在一顆泛黃的頭骨上摩挲著輕柔的像是撫摸女友的臉蛋兒。
李樂歪頭看了眼身邊這人。
LSE和傳統的腐國大學一樣,讀博,實行雙導師製度。森內特教授,給自已找來的小導,就是這位,克萊·哈維。LSE社會人類學的講師,同時也是牛津一個生物研究中心的研究員,方向是分子生物學。
按照國內的排行來算,應該屬於李樂的師兄。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你們倆聊吧,熟悉熟悉,查爾斯,走,帶你方便方便。”
森內特吹了聲口哨,李樂腳下大大狗站起來,抖落幾下,跟著老頭下了樓。
“你運氣不錯。”克萊對李樂笑道,“森內特教授很喜歡你。”
“還成吧。”李樂心說話,他那是喜歡我麼?他那是喜歡有個勞力挖坑。
“哈維先生。”
“克萊,叫我克萊就成。”
“好吧,你這是伊比利亞那邊的姓氏?”
“對,我祖上來自巴斯克地區。”
“教授說,你還做分子生物學的研究?”
“對。”
“這不是理科麼?”
“興趣在此。以前跟著教授學習,後來發現,單純的社會人類學已經不能滿解答我心中的疑問,畢業之後,又轉去學習生物學。”
“你這是溯本追源?”
“算是吧。怎麼?”
“誒,你相信進化論麼?你真覺得人是從猴子變過來了的?你真相信人類祖先都是從非洲出來的?不是什麼外星人的後裔或者實驗品?人和香蕉是親戚麼?”
“進化論,為什麼叫論,而不是定理?”克萊反問道。
“嗬嗬,看來,你也是存疑的。”
“任何理論都存在兩個麵,一個是證明正確,一個是反對推翻。”克萊撿起桌上的一根大腿骨,在手心敲著。
“人類演進過程異常複雜,影響因素過多,沒有辦法一步到位。但,人類起源必然是科學問題,科學問題那就要用科學去思考,把科學還給科學,把情感還給情感。”
“任何一個問題如果從單一領域研究,我們看到的隻能是片麵。化石證據和基因證據的矛盾也不見得是真的矛盾。洞穴經常坍塌,水流經常流轉。我們即便看到很多證據和現象,也要想想是不是有其他解釋。”
“你這是在用辯證的方法啊。”
克萊笑道,“在談及進化的時候,我們都存在一個潛在的心態,希望證明人類的延續是因為具有某種優勢。某個人種比另一人種更聰明、強壯,但一個物種如果能生存下來,隻有一個理由,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下去,生存排在第一位。嗬嗬嗬,螻蟻尚且偷生。”李樂點點頭。
“儘管直立人進化成現代人這件事看起來是很簡單,但實際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科學研究不是去站立場,科學是理智而溫和的,它基於觀察,但觀察往往會受到觀察者本真的局限性的影響,”
“所以對科學家來說,事實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不需要堅持我們的觀點。我如果是錯的就是錯的,重要的是根據觀察你能不能得出符合觀察的結論。”
“理解了。”李樂聳聳肩。
“有時間帶您去我的實驗室,看看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什麼?”
“基因分析,祖先溯源,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不同人種的成分,了解一下偉大祖先的豐富的浪漫的各種突破禁忌的愛情。”
“啥意思?咋滴,還能跨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