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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紅旗礦隻有三十裡地的賈馬坡溝岔村頭路口,一輛蒙A牌照的獵豹越野車緩緩駛過,進了村子。
車子停到一個小賣部門口,司機下車,一撩簾子進了屋。
“大爺,來盒大青山。”
“給。”
遞了錢,拿過煙,司機拆開,遞給老板一根。
“大爺,麻煩問一聲,王軍是咱們莊上的吧?”
“誰?”
“王軍,原來在紅旗礦乾活的王軍。”
“你誰啊?找他乾嘛?”
“前年我和王軍一起在紅旗礦,這不後來去呼市打工了麼?今天走這兒,正好來看看,順便把欠他的五百塊錢還了,這家夥前年還催呢,後來就沒信了。”
“你在紅旗礦乾過活,你還不知道?”
“啥,我知道啥?我在礦上就乾了不到仨月,沒幾個熟人。”
“王軍死了。”
“死了?”
“昂。哎~~~~”老板歎口氣,“去年三月份走的。這正好周年了。”
“這,不應該啊?”
“啥事兒走的?”
“說是腦淤血。”
“腦淤血?王軍身體不挺棒的?”
“誰知道,誰知道人哪一會兒就倒黴?”
“那,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兒?”
“順著這條路,有個電線杆的巷口進去,第二家,沒貼春聯的那一家。”
“成,我去看看。”司機點點頭,“那個,大爺,再給來兩箱牛奶,兩箱方便麵,還有.....”
司機拎著一堆東西走到車前,衝副駕上的金雲山說道,“金局,問著了。”
“遠不遠?”
“就前麵。”
“車放這兒,下車,走。”
“砰砰砰”,幾聲車門響。司機領路,一行四個人朝著王軍家走去。
“金局,您說,咱們拐到這兒來,宏業礦那邊就留王處他們三個,能行?”金雲山身邊,一個拎著包的中年人問道。
“放心吧,王處老江湖了,周旋的開。”
“我看那個姓郭的,很緊張啊。”
金雲山笑道,“一丘之貉,能不緊張?”
“那他要是通風報信?”
“你以為他沒乾?隻不過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一張破席子,都是窟窿,堵得了這個,堵不了那個。”
“嘿嘿,還是金局厲害,搞聲東擊西。那個孫龍,這會兒得忙死了吧。”
金雲山沒說話,跟著拐進巷口,找到那扇沒有貼春聯的大鐵門。
“小劉,你在門口守著,你們幾個,表情都收一收,這是不是什麼喜事兒。”
“哦,知道了。”
“敲門。”
“鐺鐺鐺”幾聲,等了等,才聽到門裡的一陣瑣碎的腳步聲傳來。
“嘎吱”大門開了一道縫。
“問一下,王軍家嗎?”
“你們是?”一個老婦人探出頭。
“我們是區裡礦監局的,從呼市過來,有點事想了解一下。這是我們的證件。”
幾人亮了亮工作證。
“礦監?”
“是,就是管著全區的煤礦的部門,這是我們金局長,比你們縣長官兒都大。”剛說話的中年人解釋道。
“局長?比縣長還大?”
金雲山回道,“是不是你把門開開吧?咱進屋說話?前幾天,不是有人來找你們,還給了撫慰金麼?我安排的。”
明顯對對於金雲山幾個人的突然到來,門縫裡,王軍母親,顯得非常警惕,可聽到撫慰金三個字,倒記起當時來家裡那人交代的話,表情一鬆,打開門,“你們進來吧。”
進到院子,看到左邊幾間裸露著紅磚,還沒裝上門窗的幾間房子,還有牆上貼著的已經掉了顏色的“囍”字,院牆邊上,一輛用塑料布包裹起來點125摩托,金雲山歎口氣。
右邊昏暗的堂屋裡,幾個人圍著一張破舊的八仙桌,開始了問話。
“王軍媽,您兒子到底怎麼走的?”
“挖煤砸死的。”幾個字說完,王軍母親就開始抽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後麵出來的,腰身有些佝僂的王軍父親,捏了捏老伴兒的手,安慰著,接過話茬。
“去年,3月14號那天,在紅旗礦挖煤時被砸死的,小軍才剛剛結婚四個月。”
“13號那天回來的時候,都把下煤洞的衣服拿回來了,就準備不下洞了。我們不讓他下煤洞,娃太小了,不準備讓他下煤洞。他就說我不下煤洞怎麼辦,娶這個媳婦欠了債,我們畢竟是蓋了五間房子,娃笑嗬嗬地跟我們倆說了句話。”
“娃那天走了就沒回來。娃出事兒以後,兒媳婦就回了娘家。”
金雲山又看了看對麵,給王軍結婚蓋的房子,好一會兒才又問道,“出了事之後呢?”
“出事之後,娃礦上的老板帶著人過來,說是給20萬,和他們進行了私了,兒媳婦給安排去礦上的後勤乾活,還能再安排家裡一個親戚去城裡的環亞上班。”
“當時處理可急促了,也簽字畫押了,覺得不公平也是白費了。”
“怎麼簽字畫押了?畫押的內容是什麼?”
“那個,等等,我去給你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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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攬勝帶著一路煙塵,竄進了宏業礦場的大門。
顧不得熄火,孫龍就從車上蹦下來,看了眼院裡那輛蒙A的帕薩特,一皺眉,挺著八個月的肚子,衝向三層小樓辦公室。
“哐唧”一推門,孫龍的臉上帶了笑意,衝會議室裡的幾個人拱著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的晚了,晚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要是臨時改主意換成宏業礦的,孫總見諒啊。”麵對著門口的一排會議桌前,一個戴著黑色鏡框,鬢角有些斑白的男人衝孫龍笑道。
“哪有哪有,歡迎領導來環亞檢查指導工作。呃.....金,金局長呢?”
孫龍看向男人身邊,另一個穿著西裝,梳著大背頭的胖子。
“金局說,我們先來看台賬,他帶著局裡其他幾個人去賈馬坡轉轉。”
“賈馬坡?”孫龍一愣,心道,我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