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一個焦急儘去,一個尷尬全無,不由得再次相視而笑。
終是呂布性子更急一些,就見他開口:“兄弟,如今已是一家人,某有件事拿不定主意,可願為我解惑?”
喬冽見說急忙道:“哥哥請說,小弟知無不言。”
呂布斟酌一下,覺得不能再原話相問將來有何打算,不然兩人麵上又會尷尬起來,反而不美,因此道:“某之前曾與兄弟說過,待離了遼地想要在大宋四處看看。”
喬冽點頭,之前呂布確是和他說過。
“然而現在又多了費、薛及鄂全忠三位兄弟願將身家性命托付於某,某在思,是否應該先占住一處風水寶地為眾兄弟尋處落腳地。”呂布用手指點著摸了摸下巴上堅硬的胡茬:“兄弟可有什麼計較?”
喬冽眼神微眯,這是要計較今後團夥的發展了,略微思考一下,開口道:“在此之前,不知哥哥誌向如何?萬望能告知貧道。”
呂布微微一怔,有些出神。
誌向,若是前世的話,當是聞名天下,功蓋寰宇。前者做到了,隻是毀譽參半,放到現在他聽到看到的,或許惡名還更多些,然而呂布也不在意,是非功過他豈懼人說?況且,他到底達到了天下誰人不識君的境界。至於說後者則是功敗垂成,輸給了曹阿瞞那廝,連命都搭上去了。
現在的話……
腦海中那個遼國漢人的經曆,以及記憶深處那漢人被契丹貴族欺辱的畫麵,這讓大漢邊境出身的他悲憤莫名。
而昨日堪輿圖上遼宋版圖的劃分,也讓他頭一次對名為宋的國境有了認識,那一大片漢家舊地的失去,在他眼中分外刺眼,那身為大漢將軍的榮耀在他胸膛中怒聲咆哮,位列大漢君侯的責任在他腦海裡不停嘶吼。
呂布緩緩抬頭,正視喬冽,鏗鏘的金屬音帶著堅定的意誌:“某想複我漢家版圖。”
喬冽一怔,雙眼睜圓,他想過很多答案,或是開山立寨雄霸一方,或是殺人放火受招安,亦或獨霸一方逍遙快活,那時他都有主意給出建議,唯獨沒想過呂布會有如此言語。
隻是這聽起來,確實比前者宏大,給勁!
呂布看喬冽嘴唇嚅動沒有言語,開口道:“賢弟莫不是以為某在戲弄於你?”
搖頭道:“此確是某心中所思,絕無半句戲言。”
愣坐半晌,喬冽苦笑一下:“哥哥誌向遠大,隻是……哥哥遮莫是準備投靠朝廷?”
呂布也不回答,隻是麵無表情道:“大宋開國多少年了?”
喬冽默默地算了下,伸出手用手數著:“自本朝太祖以降,曆經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至本朝官家,約莫有一百四、五十年吧。”
呂布冷笑一聲,聲音壓抑:“八個皇帝,一百五十年未能取回我漢家土地,還想要某效忠於他?某,恥之與其為伍。”
喬冽張了張口,思量半天:“那哥哥可是要謀反?”
按他所想,不想投靠朝廷,那肯定是要與朝廷對著乾,如此倒也可行,隻是最後成敗不好說。
“時機不對,此時並無列土分疆的條件。”呂布搖了搖頭,他是經過亂世之人,對局勢的判斷自有自己的一套,在他眼中,國未亂,民心未散,州郡聽從朝廷調遣,此並非起事的時候。
呂布如此說弄得喬冽有些不會了,苦笑道:“似此說,哥哥準備如何行事?”
“某亦不知。”呂布搖頭,突然停下,繼而展顏一笑:“卻是為兄想的遠了,賢弟先莫要管此事,隻為某等出路計較就是。路,尚需一步一步的走。”
喬冽也是赧然一笑,初聽此言被攪亂了心神,不自覺的就想的岔了,確是不該。不過也是他這類人的毛病,容易想的多,但即便如此,他呂布如此說,還能真的能當作適才未聽過?
當下開口道:“既如此,我等當先找個好去處。”
呂布將麵前《戰國策》翻開,取出昨日得到的堪輿圖展開鋪在桌上道:“不錯,這是某昨日從那沈家所得,某對宋地實不熟悉,以賢弟對宋地的了解當有所教我。”
喬冽聞言點頭細細看去,看到製圖人姓名不由一愣:“許貫忠?是他?”
“賢弟知道這人?”呂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貧道昔日遊曆大名府時曾在青樓聽說過此人,說是一奇才,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又精通番邦言語,那裡的花娘亦都為能得其一首曲詞為榮。”
呂布莞爾一笑:“倒是一妙人兒。”
喬冽也是一笑:“哥哥說的是,有空當去大名府一趟,那邊青樓確實有諸多妙人兒。”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繼而各自低頭看著地圖。
少頃,喬冽嘴裡說出一席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