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琰錯愕的盯著她,盯著那對瓷白的尖虎牙,恍惚間他覺得對麵這位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
有那麼一瞬間,他十分想將這間滿是妖怪屍體的屋子砸個粉碎,可他好奇心實在太重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渾身都是迷,他迫切地想將她像拆毛線團一般拆開,好看看那狐狸一般的笑臉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跪一個平民女子,這對旁的皇親國戚來說或許是奇恥大辱,可對於裝瘋賣傻十幾年的高琰來說卻再簡單不過了。他臉上的怒意隻是閃過了一瞬,便又轉換成謙卑,猛地衣擺一甩,曲下一膝半跪在了池婺麵前:“求小神仙垂憐。”
上位者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池婺十分開心,她暢快地哈哈大笑,鐵了心地想要戲弄他一番。
池婺的眼從高琰緋紅的耳尖,滑到他高聳的鼻梁,再往下從那半敞的衫子裡溜進去,直勾勾的盯著他結實的前胸。那裡縱橫交錯著一些陳年舊疤,看來他確實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
末了她猛地飛身向前,壞心眼地用玉扇子挑起高琰的下巴,調戲道:“我看殿下也有幾分姿色,若是你入我式微閣做我的男寵,或許我能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幫你翻案。”
高琰聽她口吐虎狼之詞,隻是驚愣一瞬,便也笑開了。
他順著池婺的扇子欺身向前,一隻手曖昧地纏上了女子散發著檀香味的發絲,一邊輕聲慢語道:“好啊,正好我這靖王當膩了,做個男寵倒也有趣。可——”
他這樣說著,大手撫過池婺的臉龐,猛地抓住了她的後頸,笑地呲出一口雪白的牙,像是準備化為妖物將那除妖師吞噬腹中:“我在戰場上廝殺多年,一身蠻力,不知你小小的身子,吃不吃得消啊?”
他那隻掐著池婺脖頸的手越收越緊,若是換了旁人早就翻了白眼求饒了,可池婺卻鎮定自若。高琰的手越是收緊,她笑的便越發開心:“殿下豐神俊朗,即使我池婺吃不消,也算是死在花下,死得美妙。早就聽說殿下驍勇善戰,智勇雙全,想必我死了之後,您一定能趕在皇帝的期限前,自己抓住那吃人的惡妖。”
高琰盯著她,試圖從她晶亮的細眼睛中看出些驚恐來,可那雙眼似乎蒙了層什麼,無論高琰怎麼看,都隻看到了一層肆虐的笑意。
二人對視了半晌,正當池婺思量著是否要接著戲弄他時,高琰卻猛地鬆了手。
他正了正被扯亂的衣衫,正色畢恭畢敬低頭道:“高某唐突了,還望小神仙見諒。此事並不止關乎我一人,說句實在話,我雖然是一屆紈絝潑皮,可絕不會做殺人之事。我皮糙肉厚,下獄倒不要緊,隻是那縣令和妓子死的不明不白,慘狀實在令人動容。且我一下獄,宮中胞姐的日子定會難過許多。還請小神仙看在眾多無辜之人的麵子上,幫我一把。”
事已至此,池婺也不好吊兒郎當下去,她從高琰手中接下那把黃金匕首,朗聲道:“既然你如此誠心,那我便不計前嫌,幫你一回。”她這樣說著,揮了揮手,角落中的扶手軟凳突然扭動了兩條腿,顛顛地跑到了高琰的屁股下麵:“殿下坐吧。”
高琰看著突然動起來的椅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那椅子嘎吱了一聲,似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四隻腳晃啊晃,高琰聽著那椅子發出的哼唧,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待到高琰坐穩後,池婺收斂了先前所有吊兒郎當的樣子,認真道:“我未見過屍體,無法判斷凶手是人是妖,所以事先給王爺提個醒。明日無論能否抓到那妖怪,我也能憑著你的供詞和屍體細節為你翻案。可殿下一定要遵循兩點,其一,你要肯定你確實未殺他二人,其二,你需要將昨夜見到或聽到的所有不同都說與我聽,因為哪怕隻是一根毛一聲鳥叫,都能成為我為你翻案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