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認識他,隻知道他原本是住在這湖裡的,可年前有人類在他湖中大興土木,把湖一分為二,他本想找人理論,卻看見這院子主人渾身冒金光,似有功德在身,又不敢了,常常忍饑挨餓。緊接著今年初城裡來了個厲害的捉妖師,黑大漢怕自己被那捉妖師除去,便連夜逃到了五裡坡。”
蛙僧這樣說著,一邊用眼去瞥池婺,思量後立刻明白了她便是黑大漢口中的那個厲害捉妖師。於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倒在池婺腳邊,抱著她的腿不撒手:“仙姑啊,求您救救我吧!那黑大漢搶占我家不說,還要逼迫我老母弟弟為他做飯,更是將我那貌美的妹妹占為己有了。仙姑,我受他逼迫殺人,已經損了功德,死不足惜。可我一家老小是無辜的啊!可憐我那妹妹,還未成人便被搶占了去!還有我那二百歲的老母……”
蛙僧破鑼嗓子呱呱叫,吵得池婺心煩,她毫不留情一腳把蛙僧踢開,冷聲道:
“他殺人成性,你也未必心思單純。我猜你知道這院中主人不好惹,所以前幾月隻在外麵的湖泊為他覓食,卻偏偏積攢了屍體不處理。待到時機成熟,你便主動潛入他府中引誘丫鬟殺之,再將你前幾月儲藏的屍體運進內院湖中,造成湖中浮屍的慘狀,又引誘院中主人入水將他襲擊,意在將事情鬨大,從而吸引當地官府和捉妖人的目光,到時你再留下零星線索,便可使那搶占你池塘的惡妖落網了。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還是傷了我的徒弟!眼下你再彆想著回家與家人團聚了,先跟我去衙門走一趟吧!”
池婺這樣說著,再不聽那僧人如何哀求,召喚來青鳥當坐騎,提起蛙僧的領子便往引冬城衙門趕去。
也不怪池婺如此心狠,她入師門早,五歲熟讀經書,十歲通曉符籙,十三歲便可自己伏妖。從小師父便教導她,妖都是些偷奸耍滑之輩,存在世上害人不淺,所以斷不能聽信讒言,抓到必須早些處理,免得多生事端。她正是牢記這點,對妖怪向來心狠手辣,這才早早被提名了掌門人。
可也正是因為她年紀小,取得如此大的成就難免狂妄,才會引得歹人嫉妒,將她陷害於當今這般田地。
她在這古代摸爬滾打幾百年,逐漸學會了收斂起自己的那些刺,待人也漸漸圓滑。可在伏妖時,她又難免鋒芒畢露,這種光芒照耀了她自己,同時也刺傷了彆人。
在池婺召喚出蚣蝮的同時,皇城司天監中,藏書閣架上羅盤顫動不已,發出陣陣嗡鳴。
書架下,一道士打扮的青年正在打坐,他眉目清秀,仙風道骨,隻是自衣領中盤旋出一片紅斑,密密麻麻地布滿他的脖頸。
那道人被羅盤的動靜驚醒,猛地從莆團上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扒著窗欞向外看。隻見皇城以南金光大放,似是有人召喚出了什麼大家夥。
與此同時一道童模樣的少年匆匆推開門,大叫道:“師父!靖王府上鬨妖,出現了一條黑龍!”
“傻徒弟,那哪裡是龍,分明是一隻蚣蝮。”道人嗤笑一聲,將目光放到遠處金光暴起的地方,口中喃喃:“放眼大夏,如此執著於龍的,也隻有她一人了。之前總避著人躲藏,如今這番招搖,莫不是找到了龍淵寶劍?”
他這樣自言自語著,吩咐身邊道童,“潛鬆,你務必盯緊她,一有龍淵寶劍的消息便立即向我彙報。”
道童答了聲是,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那道人看著漫天金光散去,麵上狂喜,原本俊秀的臉變得格外猙獰:“我因你而來,如今總算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