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無恙也被動靜驚醒,帶人從隔壁趕了過來,見到那一身血汙的妙玉也是吃了一驚。
高琰將剛剛妙玉所說儘數告知了謝無恙,兩人一合計,當即召集了一隊人馬趕往崔家大宅。
一路上馬蹄如鼓點,眾人皆麵容嚴肅視死如歸。
路上途經西市式微閣,此時已是深夜,式微閣早就閉門打烊了。謝無恙勒了馬韁,側過頭問高琰:“用不用把池姑娘也叫上?”
高琰看著那扇黑色描碎金的大門,眼神糾結了一霎,淡淡道:“不用了,想必她已經歇下,就彆擾她清夢了。走吧。”
等大部隊抵達崔大戶家的宅邸時,隻見朱紅大門半掩著,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高琰與謝無恙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閃過一絲凝重,隨後翻身下馬,帶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宅門。
剛進庭院,眾人便大驚失色,眼前景象如同一腳踏入煉獄。
月光下,地麵上滿是碎肉和屍塊,血跡已經乾涸,好似一片暗紅色的湖。崔大戶年邁的母親倒在井邊,雙眼圓睜,臉上的皺紋因極度的恐懼蛛網般扭曲在一起。她的喉嚨被利爪撕裂,傷口參差不齊,花白的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上,被凝固的鮮血糊住,幾乎看不清麵容。
不遠處,崔大戶的大房身首異處,頭顱滾落在一旁,長發披散,一雙眼圓睜著,驚恐與絕望仍殘存在灰暗放大的瞳孔中。她的身軀倒在花叢旁,原本嬌豔的花朵被鮮血浸染,花瓣凋零散落,與破碎的肢體相互映襯,顯得尤為淒慘。
院中仆從和其他幾房小妾也未能幸免,有的被攔腰斬斷,內臟流了一地,引來一群群蚊蠅嗡嗡作響;有的四肢不全,殘肢斷臂散落各處,慘不忍睹。
與此同時,房頂處突然傳出一陣嘎嘎的怪笑,笑聲暢快的仿佛大仇得報,又夾雜著淒厲的哭訴,聽得人渾身寒毛倒豎。
高琰抬頭循聲望去,隻見房頂上站了一隻通體血紅的大鳥,身形足有兩人之高,雙翅展開能遮天蔽日。最為怪異的是它竟長了九顆腦袋,每一顆頭顱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在尖聲尖氣地笑,有的在皺眉落淚,還有的正在清理自己喙上的碎肉。
眾人大驚,紛紛抽劍的抽劍,搭弓的搭弓,銳利直指房頂怪鳥。
那鳥被利器出鞘的聲音吸引,九顆頭顱紛紛停下動作,齊刷刷地看向下方的人。十八隻眼睛在人群中掃著,最終定格在了高琰的身上,中間那顆頭發話了,聲音欲啼欲泣:“你來了,你也來了,你們都來了,可已經來不及了……”
“崔大戶呢?你將他藏到哪裡去了?”謝無恙手中佩劍直指妖鳥,口中嗬斥道。
“崔大戶?他就在這兒啊。”妖鳥又笑又哭:“地上塗著的是他,樹上掛著的是他,井中飄著的也是他。我的相公啊,他無處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