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天空烏雲密布,隆隆雷聲大作,雷光如龍影般在雲層中翻湧著。池婺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蒼天,而那雷光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猛地下滑,瞬間劈下,每一道都朝著姑獲鳥的頭顱而去。
地上怪鳥被天雷劈中,扭曲著尖叫著,忽然變作了人形,正是那貌美的笛兒。此時她發髻淩亂,衣裙破碎,再沒有前幾日的風光與嫵媚。
笛兒忍受著道道天雷,不住地向池婺叩頭求饒,口中尖叫道:“道長,我死不足惜,但有一事相求!求您了!讓我了了心願吧!”
池婺對這種妖怪的求饒早已免疫,本想繼續引天雷將她劈死,卻不料地上躺著的謝無恙猛地彈起,伸出雙臂擋在了笛兒的麵前:“池姑娘,她也是個苦命的!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姑娘何不聽她一言!”
“你不要命了!”高琰被他詐屍似的英雄救美嚇了一跳,慌忙伸手拉他,可此時天雷已經來到了二人眼前。
瞬間雷光一閃,謝無恙下意識閉上雙眼,可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他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發現池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此時正怒目圓睜,背上冒著絲絲白煙。
他鬆了口氣,剛想道謝,卻沒曾想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耳光。
“莽夫!”池婺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怒道:“救人前先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你若被天雷劈死,我不知要損耗多少功德!”
她這一巴掌絲毫沒有放水,打得謝無恙嗷了一聲,那半邊臉瞬間腫得老高。高琰見了在一旁偷偷發笑,卻不慎牽動了腰間傷口,頓時咳嗽不止。
“我沒賞你耳光是嗎?”池婺瞪了一眼高琰,撇下傻子似的兩個莽漢,走向了攤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笛兒:“你說吧,若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幫。”
笛兒掙紮著跪起,向池婺叩了一頭,用虛弱的聲音敘述起了過往:“我……我本是山間的一個農婦,與丈夫男耕女織,日子過的還算美滿。我懷胎十月,卻在臨盆時被崔大戶盯上了,他派穩婆在我生產時下了手腳,導致我血崩而死。後騙我夫君說我生下的是個死胎,將我的孩子也帶走了。崔大戶把我的孩子做成生樁,打入了他綢緞鋪的地下,從此他生意不斷就此發家。
可憐我那孩子,剛剛出世,還未被母親抱一抱,親一親,就被埋入了地下,哭都哭不得!我冤魂不散,幾年後化成姑獲鳥破殼而出,來到崔大戶家複仇,順便找一找我那孩兒。可我找不到了,我日日在他綢緞莊中呼喊,我叫啊我哭啊,可我的孩兒就是不出現!”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找到你的孩子?”
“是!”笛兒拖著殘破的身軀,匍匐著來到池婺腳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擺:“道長,我生前是好人,死後也是好妖。你看,被我殺的都是死有餘辜。我巴不得盼著我孩兒在我懷中嬉笑撒嬌,他們卻狠心將孩子從父母身邊偷走,你說,世上哪有娘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哪有娘親能看著孩子在彆人屋簷下受苦?”
她這樣說著,又是號哭又是叩首:“道長,你就看在我為民除惡的份上,幫我找到我的孩子吧。”
“若你早到我式微閣開口,便不會是這般情景了。”
笛兒話語字字泣血,謝無恙早就抽抽搭搭地暗暗抹淚,高琰也被觸及傷心事,眼含淚花。
隻有池婺,仍是神色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婦人:“我身後這二人何錯之有?地上這些死的官兵何錯之有?你殺他們之前,有沒有想過他們家中也有姑娘小子,正翹首期盼著父親歸家將他們抱在懷裡?妖就是妖,一旦走上妖途便嗜血狡詐,該殺!”
聽她這樣說,笛兒又是猛猛叩首,鮮血順著額頭傷口不住地往下滴,哀嚎聲令人聞之落淚。
可接著,池婺卻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可以將你的孩子找出來,讓他與你一起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