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她初來大夏的那會兒,定會為夏星鳴不平。但如今的她飽經挫折,對世間不公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便隻是將心一橫,打算接著審問。
可不曾想,高靈珺出手攔住了她,上前站在了夏星麵前,垂下頭與她對視:“是我考慮不周了,我隻想著如何能將大夏的人民從苦難中救出來,卻像是瞎了一般忽視了身邊人的痛苦。夏星,你殘害妃嬪死罪難逃,但我念在你有苦衷的份上,隻將你鞭責四十,再將你放出宮。同時我會頒布一道旨意,下令闔宮上下不許再隨便責打宮人,作為交換,你需得把那妖怪的底細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
“當真?”夏星狐疑地打量著高靈珺:“你剛剛還罰了我們,怎會如此好心?”
“我高靈珺絕無戲言,且方才大罰宮人也隻是為了設局將你誘出,若我真的苛責宮人的話,早早便如薛嬪那般被你殺死了,又怎會站在這裡與你講話?”高靈珺依舊是垂著頭,聲音輕柔:“你放心說就是了,小姑娘,自由的大門就在你眼前,出與不出,便在你一念之間了。”
池婺與高靈珺接觸不多,聽她如此循循善誘,便好奇地轉頭打量她。
她一席白裙站在月光中,美麗的臉上全是悲憫與善意,乍一看如同菩薩降世。
“真的嗎?”夏星仍舊將信將疑。
“真的,我拿高家一族的性命和榮辱起誓,你儘管放心好了。”
去掉了華服的高靈珺連麵上棱角都溫和了起來,這樣的她顯得更加平易近人,或許夏星也被她的慈悲象感化,遲疑了一會兒便開口坦白道:
“其實我先前並不負責修剪花枝,而是薛嬪宮中的灑掃宮女。薛嬪跋扈,經常一個不痛快便大罰宮人,甚至以虐打宮人們為樂,在她手底下我幾乎每天都在挨打。後來,我的怨念引來了一個婆子,她自稱會咒術,隻需要一縷頭發便可以將我討厭的人咒死。我信了她,按她說的把針紮到了薛嬪的頭上,再剪了一縷頭發給那婆子,等了七天之後,薛嬪果然死了!她死後我便被派去各宮修剪花枝,若有妃子不小心罰了我,我便給她下咒,讓她不得好死!”
她說著說著,形容有些癲狂,似是沉浸在了大仇得報的喜悅中。趁此機會,池婺連忙趁熱打鐵地問道:“你是如何把東西交給那婆子的?”
“東宮花園後麵的城牆上有一處裂縫,我會將頭發用紅布包好放到縫隙裡,再吹兩聲手塤,第二天時頭發便沒了。”
站著的四人相互望了望,確定彼此都再無想問的之後,均會意地點點頭。
“來人啊。”高靈珺低喝一聲,立刻有侍衛推門而入。她瞥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夏星,輕蔑地哼了一聲:“拉下去,杖斃。”
夏星臉色大變,猛地撲倒在高靈珺的腳下,死死拽住她的衣裙:“是你說要放我自由的,你說過的!你明明拿了你高家一族之人的命來發誓了!”
“他們死不死,與我何乾。”高靈珺一腳將抓住她衣角的夏星踹翻,看她的眼色如看螻蟻。幾個侍衛趁機將夏星架住拖了出去,以防夜深擾人,甚至還用布條將她的嘴堵了起來。
一旁的鯉樂畢竟還是個孩子,見到這反悔的一幕心中難免不平,脫口便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她話還未說完,池婺橫跨一步擋在她的麵前,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話頭。
高靈珺回過頭時,隻對上了池婺那雙光芒大放的細眼:“貴妃娘娘儘管安睡,抓妖之事,便交給我們了。”
高靈珺的眼神在憤怒的鯉樂、淡然的池婺、以及彆開眼的高琰三人臉上一一劃過,最後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將袖子一甩,回房休息去了。
待她走後,池婺放下阻攔鯉樂的那隻手,麵上那份禮貌再難維持,眯起眼睛看向高靈珺關上的那扇房門,心中不知在盤算什麼。
“我姐就是這樣的,她若沒有什麼雷霆手段的話,是不會坐在今日的位置上。”高琰拍了拍池婺的肩膀,提醒道:“走吧,我們還是快點將那妖怪捉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