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高琰停了按壓眼角的手指:“你是說,有人扮成鬼魂去嚇姨娘們?可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也想不通,若是人為,為何要嚇那些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又為何偏偏挑了你回來的這天去嚇。這件事,蹊蹺得很啊……”
高琰沉默了片刻,將桌上棋子一顆顆收了起來,聲音沉沉道:“或許,真的是她回來找我索命吧。也是,是我將她害到這種田地,她想索我的命,也在情理之中的。”
一提到母親,高琰總會被一股子悲切所籠罩,池婺向來不會安慰人,他難過著,她也就沉默著,隻能默默地陪他收棋子。
她雖然嘴上不說,可還是悄悄上了心,趁著高琰睡著後,給自己貼了個隱身符,準備去逛一逛這傳說中的高家宅院。
高家人丁興旺,放眼整個大夏幾乎找不到第二個像它這樣大的家族,它如此盛大繁榮,自然有罪惡在陰暗處悄悄生長。在這個碩大的家族中,甚至發展出了一套叢林法則,誰的孩子有出息,誰的孩子能為這個家族繁榮做出貢獻,誰就可得到老爺的青睞。
可高老爺空有那麼多孩子,有出息的也就隻有高琰與高靈珺,且高靈珺嫁入皇家,成了皇帝的人,母家也沾不了太多的光。而高琰又早早與高家斷了親,囤積起來的錢財絕不會往家裡補貼。池婺頂著隱身符一口氣轉了好幾間宅院,發現一些沒孩子或者孩子不太靈光的姨娘連上桌吃飯的權利都沒有,住的小院也是破敗,每日的吃食清淡得連路邊乞丐也在咂嘴,便明白高家看似金玉其外,實則已經敗絮其中了。
高琰今日之事做得過火,其實他一直這樣近乎自毀似的瘋癲,誰攻擊他,他就要攻擊誰。隻是高靈珺掌握了馴服他的法子,以自己為繩,這才拴住了這條野狗。
他這樣一鬨,把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姨娘們嚇得夠嗆。池婺一路走來,聽得了不少高琰的閒話。
比如有的說高琰是閻羅王轉世,長了那樣一雙眼睛,一出生便把接生婆咬死了。
再比如有的說高琰的生母葉氏不檢點,與鬼私通,才生下了鬼的兒子,高家老爺頭上戴了綠帽,所以才會一怒之下將母子倆關進內院。
還有人說,那位葉氏其實很愛高琰,隻是生產時被妖纏上,鬨了瘋病,才會日日虐待高琰。她一死,身上的妖沒處歇息便跑了,她才恢複了神誌。她在高家日日等夜夜等,終於將高琰盼了回來,此次現身,便是想把兒子長長久久地留在高家,留在自己身邊。
當然了,這些都是女人家編出來的謠言,雖然聽上去真切又有趣,可做不得數,池婺也隻是覺得好玩,才會駐足聽上一耳朵。
不過謠言雖多,可有一件卻讓她起了疑心。她早就猜測鬨鬼之事乃是人為,可一直想不通那人為何要裝鬼嚇唬人,方才聽那些姨娘們碎嘴子,她醍醐灌頂般一下子想通了。
高家表麵風光,可內裡早已虧空。而高琰有對母親的死耿耿於懷,對高家宅院也是存有陰影,若是有人借鬨鬼一事,想將高琰留在家裡吃他俸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麼是誰會想出這樣陰毒的法子害人呢?
池婺想了想,似乎這些天她已經把高家幾個管事的以及姨娘都見了個遍,隻有一個人,打著他的旗號請了高琰回去,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
高家老爺,高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