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濂之抓住,葉氏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惡心,放聲尖叫了起來,她一邊叫一邊瘋了似地甩手,終於將那個男人擺脫。可緊接著他的話讓葉氏幾乎昏厥過去。
在她嫁過來之前,她爹,那個樂嗬嗬的小老頭還念叨著沒事兒就多來娘家坐坐。她娘,那個大嗓門卻賢惠的女人,一遍一遍地摸著她的臉,跟她說要是在高家受了委屈,就回家來,家中富裕,能把她養到七老八十。而她弟弟當時還是個幾歲的孩子,聽說她要出嫁,還抱著她的大腿哭得鼻子眼淚一齊淌。
可怎麼轉眼間,她沒了家,連家人也沒了?
驀然,她猛地抬頭,呲目欲裂地看向高濂之:“是你!是你將我們家害到了這般田地!我好好的娘老子,怎麼就要死了?我還……我還給他們寫了信,讓他們來救我呢!”
“信?”高濂之冷冷笑了一聲:“瘋婆娘瘋病又犯了,你屋裡連筆墨都沒有,拿什麼來寫信?來人啊,將這瘋婆娘關起來,省得大家都粘了晦氣。”
高琰聽了父親的這些話,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具體是什麼,卻說不出來。他記得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娘還沒有那麼瘋,在天氣好的時候會撕下衣服,用樹枝沾著野花的汁子寫著什麼。
難道他娘真的往娘家寫過很多很多信,卻因為種種原因,未能送出去嗎?
還未等他想明白,有家丁撥開人群就要將葉氏抓住。而葉氏卻冷不丁地尖利地大叫起來,把拿些前來抓她的家丁都嚇得不敢動彈。
她叫完這一通,用那雙通紅的、含淚的、滿是怨恨的眼睛劃過在場的每一張麵龐。又忽然調轉方向,朝著高琰手中的劍猛地衝過去。
幸虧高琰反應及時,往後撤了一步,才沒讓葉氏一頭撞死在劍下。
“殺了我,求求你,快殺了我……”葉氏癱在地上,抱住了高琰的腿,苦苦哀求道。
高琰隻覺得心中一片淒涼,曾經幾時,他也是這樣抱著母親的腿,哀求著她施舍自己一口飯。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她跪在自己的腳下,祈求他收割生命了。
或許是覺得葉氏這樣十分不體麵,高濂之罵罵咧咧地將她從地上拖起來,被他觸碰到時,葉氏又開始大哭大鬨。而高琰被葉氏弄得心灰意冷,又見父親不把母親當人看,登時也怒了起來。
三人即刻吵鬨成一團,一旁的仆從前去拉架,卻在須臾後發出一聲尖叫:“殺人了!殺人了!”
站在門口的眾人連忙看去,隻見那些仆從呼啦一下散開,而方才叫囂著要去死的葉氏,已經被一把長劍貫穿心口,她口中滴血,眼裡淌淚,四肢無力,已然是歸了西。
而持劍者,正是高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