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過了兩刻鐘。
此時的路遠,機械式的在那裡挪動著步子,重力壓的他,抬腿的時候,身上的肌肉都有些撕裂。
腳底板,本是愈合了的地方,也是一片通紅。
他的意識,都有了些模糊。
整個人晃晃悠悠的。
支撐著他的,唯有自身那亡命徒一般的意誌。
儘管他也知道,這意誌,不可能讓他支撐太久。
但,他絕不敢倒下,也不願倒下。
路遠隻覺自己已經完全到了極限。
或許,下一瞬,他便會摔倒,再也爬不起來。
就在他意識更加模糊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大腿部,那些撕裂的傷口,在緩慢的愈合。
腳底板雖然依然鮮紅一片,但血跡,並不如想象般流出來那麼多。
迷迷糊糊了大概一刻鐘,肚子的一陣“咕咕咕”的叫,把他的意識帶回來了現實。
此時的他,依然疲憊,但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停下來。
而且,除了肚子餓了許多以外,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在的負重狀態。
意識接管了身體,他大口的呼吸著呼嘯的空氣。
此時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新卒了。
全是從前方的隊伍裡,氣喘籲籲的落到了後邊的老卒。
他有些詫異的左右看了一圈,又朝前方看去,正看到,從前方射來的震驚中帶著怨毒的目光。
路遠對上了那道目光,他笑了一下,然後,邊跑,邊好整以暇的伸手把身上有些偏離了位置的沙衣整了整。
趙正,此時身上負重著五十公斤的鎖子甲。
逃到了這裡,一直是處於居無定所的日子。
也是最近,才在這山裡安頓下來,所以才再次進行了訓練。
許多天未曾訓練的他,如今背負著如此重物,已是有些輕微的喘氣。
他自然是能堅持到訓練結束,甚至就是要再堅持半個時辰,也是絕無問題。
可這是他!
他趙正即便在旅帥帳下的親信中,也是極強的那一批。
能夠通過訓練,很正常。
可那個路遠,那個小子!他憑什麼?
區區一個流民,吃著一些剩飯,如何能負重三十五斤,明明先前,眼看就要倒下。
現在居然還越跑狀態還越好,看起來,似乎,完全可以堅持到訓練結束!
他心中妒火滋生。
他知道,即便是當初的他,沒有饑腹之憂,也不可能在幾乎毫無訓練的情況下,做到這一步。
而這路遠,他做到了!
那不就證明,對方,比自己更優秀。
想到這裡,他心中殺意已是抑製不住,直朝路遠射去。
路遠此時目視前方,完全無視了前邊那如無能怒吼般視線。
正如這趙正猜測的,他現在除了肚子越來越餓外。
渾身上下,感覺是越來越好了。
腳底板不再那般疼痛,先前灌鉛般的雙腿,已經完全恢複了控製權,他可以完全控製住自己跑動的步伐。
他隻感覺,就是再讓他堅持半個時辰,也未必不能成。
想到這裡,他頂著那怨毒的目光,開口喊起了節奏口號來:
“一、二,一、二、一。”
此時,不論是周邊那些氣喘籲籲的親兵,還是後邊那些勉強跟上的新卒,都是一臉震驚的看向這個背負著三十五斤重衣,到現在也沒有倒下,甚至都沒有掉隊過一次的瘦弱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