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也沒在意,看到他還醒著,就繼續自己的追人事業:這是你的手機號嗎?
虞遊:嗯。
許悠:我以後想你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虞遊盯著這行字看了半天,抬頭看向落地窗外寧靜神聖的大海。
許久,他重新看向手機,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鄭重,再次回複她一個字:嗯。
幾乎是消息發出的瞬間,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直白而熱烈地打破了一室寧靜。虞遊看著屏幕上陌生的手機號,心跳聲突然衝擊耳膜,本就幽深如海的雙眸,無意間閃過一抹特殊的藍。
響到最後幾聲的時候,他點擊了接通。
手機裡傳出許悠清淺的呼吸,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任由人類文明發展出的信號傳遞此刻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許悠小聲說:“晚安。”
虞遊喉結滾動,直到電話掛斷,才淡淡回了一句:“晚安。”
這一天之後,許悠明顯感覺到自己快要有男朋友了,具體表現為虞遊偶爾會回複她那些沒營養的表情包、會在她去虞家抄數據時經常性地和她偶遇,會和她在虞家的私人海灘上一起喝茶、看海,也會在每天晚上準時接她的電話。
雖然電話接通之後,兩人往往什麼話也不說,直到其中一個睡著,另一個才會掛斷。
海市幾百個監測點已經全部建成,其中百分之八十都到了測試後期階段,在所有監測點完成測試之前,許悠會有一個多星期的休息時間,每天除了寫論文,就是和虞遊聊天,可以說是她難得的放鬆時間。
又一個大晴天,許悠看一眼酒店窗外熱烈的太陽,回到床上給虞遊發消息:你今晚有空嗎?
正在開會的虞遊立刻拿起手機:做什麼?
許悠:我讓我爸寄了點手工元宵,晚上給你送去?
虞遊驀地想起海裡那一夜,她說如果他們能活著回來,就讓她爸寄些手工元宵給他嘗嘗。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他都忘了,她還記得。
虞遊眸色柔和幾分,回道:好。
一抬頭,滿會議室的人都盯著自己。
“有事?”他神色瞬間淡漠。
眾人忙擺手表示沒事。
收到虞遊的回複後,許悠立刻跑進浴室洗了個澡,等一切準備就緒時,也到了傍晚時間。她拿著封存良好的手工元宵,腳步輕快地下了樓。
項目組的人基本都住在一家酒店,正是晚飯時間,她剛到一樓大廳,就遇到了一群正準備往外走的人。
“學姐也要去吃飯?”學弟陳浩一看到她,就立刻迎上來。
許悠跟眾人打了招呼,才回答陳浩:“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去哪啊,我送你啊。”陳浩是本地人,為了方便也住在酒店,還把家裡的車開來了。
許悠笑笑,正要拒絕,一個學妹就過來了:“學姐這個時間出門,肯定是去約會,你還是有點眼色吧。”
“就是就是,我們許學姐一看就是要去找虞先生了,”另一個學妹歡快跟許悠招手,“學姐加油,拿下這個大富豪!”
“學姐加油!我們看好你!”
許悠天生就不是低調的性格,早在剛開始追時就沒有刻意隱瞞,此刻被一群人起哄,也是大大方方地抬手示意:“放心吧,學姐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笑鬨之後,她就趕緊溜了,陳浩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惆悵。
“彆灰心啊小學弟,”和許悠同屆的女生笑道,“先拿著愛的號碼牌,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了呢。“
陳浩苦澀一笑:“行,我先排隊。”
酒店到虞家莊園雖然不算太遠,但許悠到達時天色也徹底黑了。
出租車停在了莊園百米開外的路口,許悠付過錢,拿著東西往前走,剛走了沒幾步,前麵就傳來了女人尖銳的哭聲。
“我要見虞遊,讓我見虞遊!”
聽到虞遊的名字,許悠下意識停下腳步,一抬頭便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此刻正狼狽地站在虞家門外。
“虞先生現在很忙,周小姐改天再來吧。”推她出來的保鏢黑著臉道。
“放屁!彆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是故意躲著我!”女人憤怒地往裡衝,再次被保鏢攔住後拚命掙紮,一邊掙紮一邊怒罵,“虞遊!虞遊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彆怪我把你虞家那點破爛事都倒出來!”
“我虞家有什麼破爛事?”
莊園華麗的鐵門緩緩拉開,月光下,虞遊乘著輪椅出現,眉眼清冷淡漠,帶來炎熱海風裡唯一的涼意。
四目相對,女人的氣勢一弱,但很快用手指攏了一下頭發,冷笑道:“你家什麼事,你心裡清楚。”
虞遊漠然地看著她,許久才淡淡開口:“我不清楚。”
“你少裝糊塗!”女人突然朝他走去,被保鏢再次攔住後咬牙停下,“我問你,你爸真是意外墜海死的?你還不知道吧,你爸很久之前跟我說過,他早就想和你媽離婚,但是你們虞家都是變態,他要是敢提離婚,你媽肯定會殺了他!我跟他的事剛被曝出來,你媽就和他一起出了意外,你彆告訴我都是巧合!”
她情緒激動,說到最後連呼吸都變得不暢,虞遊卻始終淡定,隻是不緊不慢地問一句:“證據呢?”
“他跟我說過的那些話就是證據!”女人憤怒不已,“我本來不想跟你鬨得太難看,但你不該把他送我的房子收走,虞遊,我知道你是大少爺,你了不起,但你彆忘了,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真要是鬨起來,光腳的可不怕穿鞋的!”
虞遊突然笑了一聲。
女人立刻警惕:“你笑什麼?”
“我笑你自不量力,”笑容斂去,虞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冽,“你在跟顧峰之前,和前夫生的那個兒子還有三個月就要過九歲生日了吧。”
女人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虞遊的視線緩慢地落在她臉上,對這一切突然厭煩:“送客。”
“虞遊你什麼意思?你們放開我!你到底什麼意思?我警告你彆動我兒子,我兒子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女人被保鏢強行往車上推,一開始的色厲內荏很快轉變為驚慌,“我錯了,我錯了虞遊,我以後再也不來了,你彆動我兒子……”
女人的聲音止於車門一聲巨響,車胎淒厲摩擦地麵,轉眼便沒了蹤跡。
月光下,虞遊麵無表情地看向路邊椰樹下小小一片的陰影,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不是讓你彆來了。”
許悠默默走出陰影,才發現他在半小時前給自己發了消息。
“抱歉,我沒看到。”她訕訕道歉。
虞遊定定看了她很久,突然乘著輪椅轉身離開,許悠剛要跟上,他便側目淡淡道:“許小姐抱歉,今天沒心情招待你。”
許悠停下腳步:“那……我明天再來?”
虞遊卻沒有說話。
月光下,許悠拎著沉甸甸的元宵,隱約察覺到他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