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侍候了魏帝四十餘年的太監總管,名吳華,在魏帝還是皇子時便跟隨左右,稱作其身邊的大紅人也不為過。
“老奴見過太子。”吳華剛要起身,李問便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他現在勢單力薄,還需多多拉攏人心。
“皇兒,你可曾憎恨過朕,將這太子之位贈予你,你心性純良,本不適宜此位,做個逍遙王爺多好,樂得快活。”
“朕也曾日夜難眠過,你要知道,虎毒不食子,將你架到這個位置上,朕也曾反複拷問自己這是否正確。”
說到這魏帝話鋒一轉。
“但,朕今日忽然覺得,皇兒的懦弱之相不過是韜光養晦之手段,示人以弱。”
“實則是有遠大理想抱負。”
這番話很耐人尋味。
魏帝年逾花甲,按封建王朝的帝王壽命來說,也已快大限將至了,每逢此時,皇子間廝殺便最為激烈。
殺紅了眼殺兄弑父都不在話下。
魏帝是在試探他。
“兒臣哪有什麼遠大抱負,不過是被逼急了的下下之策,一時文思泉湧,借此苟全性命罷了。”
“三哥屬實欺人太甚,和那賤人有私情也就算了,竟在兒臣靈堂上……”
“兒臣一時衝動,便……”
李問點到為止。
魏帝撚起一枚棋子摩挲著:“你的事朕自會為你做主,不必多說。”
“對了,朕記得……你與那舒窈成婚後她便回了娘家,一日都未回過太子寢宮,你如今既‘死而複生’,便去將她接回來吧。”
“朕派徐清陪你一同前去。”
徐清,禦林軍校尉。
“謝父皇。”
李問謝恩離去。
魏帝撚著棋子輕敲棋盤,遲遲未落:“你說問兒是否真是心機深沉之人,實際上早就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著手架空朕了?”
老太監吳華笑嗬嗬道:“皇上金睛火眼怎可能有人瞞得過您。”
“老奴隻知道,您不想讓太子死。”
魏帝失笑。
“嗬嗬,你這老家夥。”
……
如今他展現出自身價值,魏帝當然不想讓他死,他現在就是便宜老爹拿來穩定朝堂的工具。
大魏積弊已久,要是現在搞出奪嫡之亂。
很可能一個寸勁。
就搞亡國了。
讓這麼個窩囊廢為太子繼續做主東宮,其他皇子縱使眼饞,但不至於應激,因為他們知道魏帝無論如何都不會將皇位傳給他。
隻慢慢培植勢力,明爭暗鬥,不會真的鬥個你死我活。
隻要他在位一日。
太子妃舒窈所在的楚家,其先祖乃是開國將領楚維禎,一門三朝元老,在大魏武將中有著絕對的權威性。
最關鍵楚家和幕府是世交。
他這便宜老爹是給他指了條路。
“太子,您就這麼孤身前去?”徐清跟在身旁欲言又止。
“怎麼了?”
“舒窈姑娘表麵柔弱,實則性子剛烈。”
李問麵不改色。
武將世家出身,正常。
不過前世熟練出入各家洗腳城的他,再烈的馬都能馴服。
“出嫁當日舒窈姑娘一條白綾,掛在房梁上就要自殺,幸虧婢女發現的早,最後還是皇上跟楚公達成了約定。”
“舒窈姑娘隻與你掛名,但並不去太子宮居住,這才勉強完婚。”
“楚家上下悲憤莫名,完婚後您在三皇子的鼓動下,還曾來楚家接過舒窈姑娘,楚家大少氣不過便將您的隨從全都打的半死不活。”
“您嚇得屁滾尿流,逃回寢宮整整三日一病不起。”
“這……這您都忘了?”
李問撓了撓頭,疏理原主記憶需要時間,他還沒倒出功夫來。
“那楚家大少倒還好,楚家與舒窈姑娘最親的是幺子楚星河,這位可是當年被譽為京城五虎之首的紈絝大少。”
“連三皇子都吃過他的癟,當年因口角被那楚星河暴揍一頓,騎在胯下當馬玩,您這太子身份恐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數年前他被楚公送去漠北曆練。”
“前一日剛回楚家。”
“您確定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