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秦遊竟然也沒生出被剛認識不久的人舔了脖子的窘迫感,應該說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有什麼曖昧的意味。
他腦子激靈,竟然隻是慶幸自己的攻略對象長了張人臉,有張嘴巴,還能親人。
但隨即他就察覺到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那冰冷柔軟的兩片薄唇裡似乎還包裹著什麼銳利堅硬的東西,此時正若有若無地輕輕蹭著他後脖子上的那塊皮膚。
秦遊如臨大敵、冷汗直冒,整個脊背都繃緊了,兩隻被緊緊束縛的手臂徒勞無功地掙動番後,不免有些氣急敗壞。
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紅繩堅如磐石,他就隻能硬著頭皮試圖回頭去,然而冥冥之中卻仿佛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止著他向後看的動作。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貼上了他的脊背,那比周圍的空氣更冰冷的溫度使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秦遊才後知後覺的自己早就處於種被人從身後環抱的古怪姿態,時穆箍著他腰的手臂跟那些力道極大的死物混為體,另隻手則繞過他的左肩,修長冰涼的指尖陷入他鎖骨上方的深窩裡。
若不是秦遊能明顯感受到抵住自己背後的寬闊的胸腔,他可能會產生自己是被冤死的女水鬼上身索命的錯覺。時穆整個人…整隻怪物將他從背後罩在懷裡,但卻沒什麼實感,綢緞般柔滑鬢角掃過秦遊的肩窩,觸發起陣令人心驚膽戰的癢意。
那尖牙銳利得仿佛輕輕用力就能刺破他肩頸上的肌肉,秦遊通過微妙的觸感確定它們大抵隻有長度驚人的兩顆後,竟然還慶幸了番:
還好不是排整齊的鯊魚牙,不然他非得給咬漏不可。
但很快他腦內的畫麵就從青麵獠牙的怪物變換成某些影片裡的吸血鬼角色,那些傳說生物通常長了張符合人類審美的臉蛋,以此蠱惑人類成為它們的移動血袋。
秦遊不知道時穆這老怪物究竟是個什麼品種的妖怪,他不是小女孩,自然不會認為吸血鬼這種被影視作品過度美化過後的傳說生物有絲毫的神秘浪漫感。
所以當那對犬牙刺入他的皮膚的瞬間,他將聲悶哼強行咽下去,心道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或許時穆不是什麼吸血鬼,但他在做後者的老本行時顯然深諳技巧。秦遊隻覺得那種被粗大的鋼針狠狠地釘下的感覺隻產生了瞬間,那片皮膚就像是做了局部麻醉,成了塊神經壞死的凍豬肉,就算時穆把它嚼碎了咽了,恐怕秦遊也不會有絲毫的感覺。
所以他不知道傷口裡滲出的血全都順著脊背上的骨骼輪廓以及皮膚肌理順流而下,成了道蜿蜒的紅色曲線。
幾乎在同時,秦遊聽見了風聲。
準確來說不是風聲,而是種類似於風的十分低沉的嗚咽聲。
這古怪的聲音最開始似乎隻是從漆黑團的四麵八方傳來,甚至引起空氣頻率極低的震動。
秦遊之所以感受得這樣清楚,第是因為黑暗無限放大了他的感官,第二便是因為這個封閉空間的特殊構造。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關進了個巨型的鐘罩裡,哪怕是點微小的動靜,都能在聲波的無數次反射後,形成聲勢浩大的震蕩。
但很快他這樣的猜想便遭到了否決。因為風聲逐漸清晰起來,竟然是段內容不明的竊竊低語。
那聲音低沉喑啞,就像是段繁冗複雜又晦澀難猜的咒文。秦遊幾經辨認,也沒聽清這個聲音具體在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眼前朦朧的火光頓時亮了度,這有些刺目的光芒竟然源於簇簇懸浮在空中的火焰,它們如同鬼魅般在空氣裡熊熊燃燒,甚至有生命似的上下浮動,在四肢皆被牢牢捆綁起來的秦遊的身後留下無比猙獰的投影。
粗大紅繩結上的黃符無風自動,上下翻飛,龍飛鳳舞的符籙更是張牙舞爪地騰躍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