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老劉也許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像個玩笑,連忙補充道:
“我是認真的。沿著你們來時的那條大街一直向前走到頭,那裡有條河, 相當於彼岸的第二道關卡, 河對岸就不是我們這樣的流民可以居住的地方了。據說是哪個有錢的大妖怪在那裡投資建教坊和浴場,還要建不少新屋舍,美其名曰為了犒勞從對岸征戰回來的將士, 其實就是給那些官老爺享樂的, 而住在外麵的這些心智低的怪物們, 則是最好的廉價勞動力。”
“我也在那裡的施工現場工作, 雖然很累, 但至少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也不容易被發現人類的身份。”
“除了搬磚還有彆的麼?”
秦遊問道。
他根本不考慮搬磚, 倒不是嫌棄這活掉價,他現在很缺錢, 賬戶裡隻有剛完成任務獎勵的200積分, 他不想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坐以待斃。
何況他既然陰差陽錯地被送到千年前, 絕不可能為了穩妥一直苟活在僻遠的角落裡。這種生活看似平靜,實則和其他那些朝不保夕的賭徒沒有任何區彆,永遠都不知道哪一天會被其他玩家發現,走向生命的儘頭。
秦遊向來是習慣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的人, 他永遠不會允許自己任人宰割。
所以當務之急是, 賺積分,越多越好。
“有, 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類注定與這個世界那些乾淨的活無緣。也曾有人混入了教坊、酒樓、甚至是貴族們的府邸,但結局大多都是一樣, 要麼被發現了人類的身份,當場處死或者被怪物吃掉;要麼就死於激進派之手。”
老劉站在房門前,佝僂著身子,咳嗽兩聲:
“不過你們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加入去對岸勘查的軍隊。”
“那裡麵都是些短命鬼,能活下來的是少數,不過也有幾支隊伍,背後有金家撐腰,軍餉充足,裝備優良,最近正在大力招聘死士,若你們實在不願意搬磚,也可以去試試。”
老劉說完便不再多言,回房睡了。而秦遊和時穆則進了他之前提過的院落對麵的小屋。
兩人擠在一張木板床上,床褥都是潮濕的櫃子裡臨時翻出來的,上麵有黴斑,看上去很久沒用過,但此時誰也提不起心情去嫌棄,裹著臟兮兮的校服就躺下來。秦遊此時也顧不得什麼月黑風高孤男寡男,氣氛很適合耍好感度,他滿腦子都是老劉最後說的那段話。
既然目前靠近通天樓非常不現實,他唯一賺積分的途徑,恐怕真是向外走。
秦遊最憂慮的就是他現在的選擇會觸發蝴蝶效應,影響千年後的一切,更擔心的就是時穆會出什麼差池。總之,按照千年後從彆人口中透露的信息來看,他必然最後是要進通天樓的。
以這個事實為基礎,按老劉說的去搬磚勉強活下去就成了一個絕對錯誤的選擇。
想得越多,秦遊就越是在時間悖論陷得越深,他開始將千年前和千年後的自己分裂成兩個人,去模擬“秦遊”曾經做出的決定。
時穆的那一點血帶給他的精神亢奮一直持續到現在,以至於原本段時間經曆了這麼多混亂的事,他都沒有太多困意。
而當他幾乎已經做出到對岸打怪賺積分的決定後,身旁他以為早已睡著的時穆翻了個身,麵向窗邊,輕聲道;
“你是不是打算應征?”
“嗯。”
秦遊對於對方對自己的了解有些意外,難得被打斷了思緒也並沒有不爽。
“但很危險。”
床很窄,時穆這一靠近,近乎就將兩人之間原本就極近的距離縮短到了極致,月光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朦朧的亮色,使得他臉上的每一寸細節都纖毫畢現。
不同於這個年紀的高中生,他的皮膚沒有什麼瑕疵,在一瓶體力藥的作用下也恢複了血色,一點也不像千年前那樣蒼白得毫無生氣。秦遊看著這樣一張臉,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比想象中更有耐心一些。
“剛才經過院子的時候你看見了麼?確實有塊碑,就在院子裡的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