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秦遊醒來出門透氣,遇見了挑著扁擔來院子的井裡打水的老劉。
他跟老劉說明了昨晚的決定,對方歎息一聲, 回屋內兩個煮熟的地瓜過來, 讓他拿回去當早點吃,又給他指明了軍隊應征的地方。
“我昨天見你沒有戴隱士帽,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拚一把也好, 總比我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強。”
兩個地瓜均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秦遊吃了一個, 剩下一個拿回去放在時穆床頭。對方還在睡, 彼岸沒有日升日落, 夜幕始終籠罩著這個詭秘的世界, 人的生物鐘往往會被這樣的極夜擾亂, 而時穆顯然一時半會兒調整不過來,起床時為了不驚動他, 秦遊還廢了好大一番功夫。
他掏出係統給的手機看了看存活人數, 發現剩餘的玩家還有很多, 這裡應該還算安全,於是便沒有叫醒時穆,自己收拾了一下東西,便朝著老劉說的那個地方找了過去。
那是橋對麵的一個酒樓。
雖然很難以理解士兵應征的地方為什麼這樣不正經, 但秦遊推門進去, 看見那些穿著戎服,卻無一不爛醉如泥地倒在桌上、或躺在美豔女妖懷裡的軍士後, 聯係老劉之前說過的一切,他突然不那麼意外了。
也與他想象中的一樣,這些金家養的酒肉飯桶顯然並不歡迎多一個人來分他們的軍餉, 尤其是像秦遊這樣在身形魁梧的妖怪中顯得十分瘦弱的軟柿子,正好是他們最愛取笑和欺壓的對象。
“不怕死?這年頭,不怕死也能當飯吃?”
“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秦遊不願跟這群醉鬼起正麵衝突,他雖然脾氣差,但對於這些根本不配他動怒的家夥,他往往選擇無視,隻是坐在一樓大堂的角落裡,等待一個真正說話有分量的妖怪。
好在那些軍士全都醉的七歪八倒,持續騷擾了一會兒這個麵生的“白斬雞”後覺得自討沒趣,又晃悠悠地回到了溫柔鄉裡。
直到大概半個鐘頭過去,酒樓的門突然被從外麵踹開了。
那可憐的銅皮木門轟然倒地,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狂風暴雨的般的怒吼:
“讓你們去校場營習,你們跑到這裡來尋歡作樂?”
門外是個粗獷的牛頭大妖,身著黑色練甲,腰間還掛著獸首玉帶鉤,怎麼看都比那些上不了台麵的爛醉鬼威嚴許多。
他身後衝進來一群穿戴整齊的將士,將那幾個醉鬼統統壓了起來。
“去刑堂領鞭子,再罰半個月的軍餉!”
牛頭妖鐵掌一揮,那些剛剛還揚眉吐氣的醉鬼們便鬼哭狼嚎地被拖出了門外。
秦遊在角落裡旁觀著這場鬨劇,他暗中打量著那個牛頭將領,隻覺得對方那雙銅鈴大眼有幾分似曾相識,簡直熟悉到他的胃自動泛起酸味兒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就被對方察覺到了。
“小子。”牛頭將領轉過頭,麵色不善地朝著秦遊走了兩步:
“你來乾嘛的?不知道這裡的酒樓不能隨便進嗎?”
“我來應征的。”
秦遊抬頭不卑不亢道。
這句話一出,果然遭到了牛頭將領鄙夷的目光。
“你?”
它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白斬雞”的細胳膊細腿,突然一掌掀翻秦遊眼前的桌子,山一般壓過來,鼻孔翕張,滾燙的鼻息威脅般地噴在秦遊臉上:
“小子,你知道我們要麵對的都是些什麼怪物嗎?就憑你?你有什麼本事?”
“我殺過鬼。”
秦遊對桌子上的筷筒瓷碗劈裡啪啦摔了一地的動靜充耳不聞,甚至半點沒從屁股下的長凳上挪一下。
這句話讓牛頭將領沉默了半響。
緊接著,它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小子,吹牛好歹也打打草稿。不過,你是從哪裡聽說的鬼?”
它笑完,嘴還咧著,眼裡卻流露出駭人的寒意:
“難不成,你從那邊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