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顧然是如何得知的刑部內部的消息,更驚訝於他一個與此事毫不相乾的人,竟將他們的所有行動都看了個透。
高昌齊被捕,對於朝堂而言,無異於直接向肅王開了戰,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將七皇子一派視作幕後推手。也正因為此,一切更要做得滴水不漏。
如此情況下,還能被顧然看出破綻,且密信送至的時間恰到好處,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
“顧然此人,雖是個不愛說話的,看著好欺負,可這些年,你們誰聽說過他被朝中哪些個人排擠了去?”
歐延兩手交握於膝蓋上,食指微動,“顧家的那些人,一個個都聰明得很,他們隻是收著,隱而不發罷了。”
楚清昱對此頗為認同,卻還是有些不解,“七弟可知他因何幫我們?”
歐延垂下眸子,半晌未回話。
楚清昱以為提及顧家戳中了他心中不願多談的禁忌,一時間難免有些懊惱自己的口不擇言。
良久,卻聽歐延道:“誰知道呢,言之有理,且信上一回看看,反正……輸得起。”
他言語溫吞,不緊不慢,儼然一副再平靜不過的模樣。
楚清昱與慕容昕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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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景年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到此時反倒醒了。
昨日與慕兮坦言後,一直都相安無事,也沒再發生過什麼,期間倒是那位神醫蕭痕來過一次,為她檢查了傷口,又囑咐了幾句。
不過傷口的疼痛卻是千真萬確實打實存在的,饒是她再能忍,一整天下來,還是會時不時疼得額前冷汗不止。
蕭痕考慮到這一點,在傷處用了些有麻醉作用的藥材,景年得知後,簡直不敢想若連這個都沒有,她該疼成什麼樣子。
這才剛到上京沒多久,就已差點小命不保,畢堯所指的這條路,著實太過凶險。
但為了她的父母和身世……
一念及此,景年就控製不住地一陣迷茫。
……
迷迷糊糊又閉眼昏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隻覺口渴難耐,下意識低喃道:“水……”
沒多久,身子似乎被人扶起,竟真有水觸碰上了自己乾裂的唇瓣。
涼涼的觸感,很是舒適,景年沒有多想,閉著眼就喝了下去。
隻是剛到一半,卻是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昏黃的燭光下,氣質、衣著高貴的七皇子本人,此時正手中拿著一個水杯,坐在床前,慢慢給自己喂著水——
景年嚇了一跳,竟是忘了自己還正在喝水,猛地嗆了一口,頓時咳嗽起來,牽動到胸口的傷,尖銳的刺痛下,臉色很快煞白。
歐延見狀皺眉,將杯子放下,支撐著她的後背輕拍起來,又拿起一旁的帕子為她擦去嘴角溢出的水。
“七……七爺……”
景年嚇得不輕,哪敢讓他為自己做這些事,忍著痛搶過帕子胡亂擦了擦,又掙紮著想坐起來。
這麼一番手忙腳亂,傷口已是疼得她眼冒金星,眼看著就要暈過去,歐延適時握住她肩膀,強行讓她躺回床上。
看著好不容易老實下來的女子,歐延始料不及間,又憑空生出些荒唐的無所適從感。
“都傷得這麼重了,還不老實。”
忍不住開口低斥道。
景年愣了下,好一陣無措,但哪敢多言,隻再也不敢亂動。
這個插曲,倒是差點讓歐延把來意給忘了,默默坐回到床前的椅子上,溫聲道:“現在感覺如何了?”
景年這才想起來,從那日受傷到現在,這還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