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羨慕總督。拿赫爾佐格總督來說,他每天的生活都被各種公務糾纏著,隻有借著外出辦事的機會才能忙裡偷閒。雅各·赫爾佐格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把這些公務當作一種樂趣,換成其他人,一旦發現冠冕堂皇的背後是高概率過勞死,幾天之內就會打退堂鼓。麥克尼爾不無惡意地揣測,赫爾佐格總督也許正是借著這次接見他們的機會,想辦法從另一個會議中脫身。
在一個小型會議室中,他們見到了總督。總督依舊穿著西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正在批閱不知和什麼法案有關的公文。
“赫爾佐格總督,我是卡爾·達特曼,準將閣下之前應當向您通報過了。”達特曼上校忐忑不安地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們計劃發起一次軍事行動對抗北方地區那些對市民造成威脅的土著部落,希望得到您的支持。準確地說,是希望赫爾佐格少校擔任我們的顧問。”
雅各·赫爾佐格總督依舊在批閱公文。他仿佛沒有察覺眼前的來客一樣,隻是聚精會神地看著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拾起筆帽扣在鋼筆上,粗著嗓子問道:
“你就是卡爾·達特曼?我記得您是防衛軍第五步兵團的指揮官。”
“沒錯!”上校喜上眉梢,“我平時就——”
“軍隊隻需要管軍隊的事情,這種事應該是警察或者警備軍負責,再次還有保密部門,誰讓你們狗拿耗子的?”總督突然發火了,“一天到頭不務正業,土著跑進城市殺人放火的時候你們管不了,卻隻想著跟警備軍搶人玩,即便是巴黎的流浪漢都比你強。”
這番訓斥弄得達特曼上校驚慌失措。他萬萬想不到總督不僅沒有笑逐顏開,反而借故把他大罵一頓。麥克尼爾和斯邁拉斯站在一旁,麵麵相覷,都搞不懂總督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如果不是總督以前和達特曼上校存在摩擦,那就是他原本便持著這種人人隻需管理分內事的作風。上次麥克尼爾去找赫爾佐格總督時,他也以類似的理由回絕了。
“閣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上校急得滿頭大汗,“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赫爾佐格總督冷笑道,“彆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著,假如我欠了你一個人情,哪一天我有幸返回本土繼續從政,我就能想辦法把你調回歐洲本部?”他拿起鋼筆直接摔在上校臉上,上校戰戰兢兢地不敢答話,“那我要是現在暴斃了,你是不是還要跟著我一起進墳墓啊?”
達特曼眼前一黑,他知道他所有的計策不僅沒有效果,還起了反作用。
“剿滅土著的事情,應該和警備軍一起聯合商議;和刑事案件有關的問題,則是警察和法院的工作。我隻是個總督,頻繁乾預這兩項就破壞了EU的基本原則,即便是在殖民地也一樣。”赫爾佐格總督下了結論,“當然,你倒是很出色地達成了目的,至少阿達爾貝特安全了——然而,你似乎不明白你給我的新法案造成了多大的麻煩。”他舉起手頭的文件,重重地拍打著桌麵,“好嘛,人人都喊著把土著趕儘殺絕,我還怎麼呼籲他們保持克製?”
上校不敢抬頭直視總督,隻能一直看著地麵。他遲疑地開口問道:
“那您的意思是?”
“迄今為止,警備軍還沒有向我告知這個莫名其妙的剿滅土著計劃,改日我再確認一下。”總督又恢複了一個老紳士的形象,仿佛剛才那個把上校罵得狗血淋頭的家夥是另一個人,“如果總司令部認為這是必要的,我當然支持阿達爾貝特去幫忙,前提是他被釋放。除此之外,你還有你的長官不要想著能從我這裡撈到半點好處或是什麼承諾,我已經自身難保,沒空給你們開空頭支票。”他伸出左手指著門外,意思是讓上校識趣地離開。
斯邁拉斯少校僵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場麵,長官已經被總督詰問得啞口無言,他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你就是吉恩·斯邁拉斯吧?”總督笑眯眯地對斯邁拉斯說道,“保密部門和我說,你跟布裡塔尼亞的一些貴族有來往。”
“沒錯,不過隻是私交。”
“好,這個問題我會和你詳細討論。”總督示意斯邁拉斯少校去另一個房間等候。最後,他看到了穿著皮上衣的邁克爾·麥克尼爾。
“好久不見哪,年輕人。”赫爾佐格總督重新審視著眼前的青年,“我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形式再次見麵。”
“我從不說空話,總督閣下。”麥克尼爾謙虛地說道,“當時我說過我能解決這件事,現在我辦到了……儘管,很大程度上借助他們二位的勢力。”
“這不丟人,沒人能單打獨鬥,我也一樣。”總督笑了笑,頭一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達特曼那家夥把你的情況向我們彙報了,我很感興趣。時間還來得及,我們認真談談這件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