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津園中,雙方僵持之際,小桂子忽然扯著嗓子大叫道:
“殿帥夏震,老祖宗有一句話,讓小的帶給您——”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這人是誰?
李璧以及一乾禁軍都一臉迷惑。
夏震在聽到他那陰柔的嗓音,以及“老祖宗”三個字時,猛地一怔。
宮裡的人,是......是師尊派他來的?
“你這個閹豎,胡說八道些什麼!”
不知為何,韓侂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當即起身就要將小桂子打倒。
但有人比他更快,夏震如魅影般閃過,繼而已將小桂子提溜到了禁軍之後。
韓侂胄還欲向前搶人,卻被禁軍逼退回去。
“是誰教你的?”
這話似有一股惡力,刺得小桂子整個腦袋都發昏。
“自然是宮裡那位老祖宗......”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回應道。
夏震沉默了。
思索了一番,他才開口道:
“可有信物?”
“有、有!”
小桂子急忙從懷裡取出那枚銀裸子。
所有人都是一呆,這,這是公然行賄?
可未免也太低級了吧!就這點銀子,能收買得了誰......
可夏震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語氣堅決且充滿銳氣,大異於之前。
韓侂胄渾身發涼,疾呼道:“爾等安敢!爾等安敢!我要見官家!”
話音剛落,夏震頷首。
殿前司禁軍中閃出一道殘影,手中刀光一閃,韓侂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極細的血痕。
“噗通”一聲,他倒在了地上,雙目瞪得渾圓。
顯然難以置信,不可一世的自己,竟會因一個閹豎,一句話而身亡!
李璧這才回過神來,望向那出手之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好快的刀!
“彥明,我會向官家替你請功的。”
夏震到最後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讓禦帶石彥明替他出手。
“謝過大人。”
石彥明低頭拱手,語氣聽不出悲喜。
他的武功有一半是夏震教的,他也清楚,必要時候,自己就是夏震的死替。
韓侂胄已死,塵埃落定。
小桂子鬆了一大口氣,這時,夏震又把銀裸子還給了他,卻沒有說什麼。
在一片嗚咽聲中,韓侂胄的親信侍衛儘數被禁軍押走。
小桂子趕著回去給主子報喜。
李璧則帶著韓侂胄的首級,忐忑地前去交差。
畢竟金國和談的條件之一,就是要元謀奸臣的函首。
眾人散去之後,石彥明方才開口問道:“大人為何信他?”
夏震一直都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從不輕易站隊,因而才能深得官家信任。
這天大的事,官家都未必知情。
夏震瞥了他一眼,似是警告道:“彆擔心,我保你無事,還能升官發財。”
那粒銀裸子沒什麼特彆的,但上麵卻留有一個指印,乃是以極強的內力生生捏出來的。
銀裸子隻有豆大,但卻能在上邊兒留下完整的指印......這大內宮廷當中,除了他老人家,還有誰能夠辦到!
......
坤寧宮中,臥在鳳榻之上休養的韓皇後,剛恢複了一點兒精氣神,甘露宮就派人來了。
“皇後娘娘,大事不好!韓太師他......”
“如何”
韓皇後緊緊抓著錦褥,蒼白的麵容上掛滿了憂愁。
“殿前司稟告,韓太師持劍入宮意圖謀反,已被押往玉津園......”
“什麼!”
韓皇後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倒,幸好被孫侍女及時扶住。
“怎會如此!官家呢,本宮要見官家!”
“官家......恐怕是不會來見娘娘了......”
這甘露宮的令人分明就是來耀武揚威的。
話音剛落,孫侍女二話不說,上前去,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令人半邊臉頰瞬間就腫起來了。
“你!”
令人萬萬沒想到,孫侍女竟然敢動手打她!
打狗也得看主人!自從進了甘露宮,她就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她可是楊貴妃的貼身女侍,是甘露宮眾侍女之長。
等楊貴妃當了皇後,她就該是尚宮,甚至還有機會爬上龍榻一飛衝天!
韓皇後已經失勢了,孫侍女怎麼敢的!
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孫侍女隻會用行動來說話。
又是狠狠一腳,踢在她的肚子上,直接將她整個人踹了出去。
“滾!”
令人狠狠瞪了孫侍女一眼,哪裡還敢繼續逗留,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放狠話:“你等著......我會如實告訴貴妃娘娘的!”
孫侍女冷哼了一聲,直接吩咐宮女將坤寧宮給守住,不準任何閒雜人等進來。
回轉床邊,韓皇後早已是滿臉絕望。
“官家他......終究還是沒能保下叔父......”
說著,兩行眼淚便簌簌流了下來。
孫侍女不擅安慰人,隻得跪在床邊,低聲道:
“娘娘莫要難過。”
韓皇後拉著孫侍女的手,悲愴道:
“其實,我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叔父他太冒進了,不世功勳豈是那麼好得的......以如今的情況,打到最後隻會是兩敗俱傷......可他就是不肯聽我的!為什麼,他就不聽我的呢......”
“我去找官家。”
私下無人之時,孫侍女和韓皇後都以“你我”相稱。
因為這孫侍女本是江湖兒女,後機緣巧合之下與還未入宮的皇後相識,二人也算是多年至交了。
“彆去......他不會來見我了。”韓皇後拉住了孫侍女。
她最是了解這個官家,遇事不決。而事情一旦發生了,他就隻會想著當糊裱匠。
如今韓侂胄一死,趙擴也不會再繼續執拗下去,兩國也該議和了。
“你拿著我的諭旨,去把康兒招來。如今要議和,官家就不會處置他了。”
“娘娘......”
實際上,孫侍女對完顏康討厭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