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宮七真殿,位於寶殿之後,乃是全真七子歇息處。
王處一剛從後山趕回來,便見到了悶悶不樂的丘處機。
在他身後還有個衣著樸素的農家少年,正手足無措地杵著那兒發呆。
“師兄,何故氣悶?”
丘處機哼了一聲,開口道:“師弟,你還記得牛家村那件事不?”
王處一點了點頭。
丘處機性子直,做很多事都是說乾就乾。
當初他和江南七怪定下賭約,全真七子都是知情的。
“我在牛家村,見到楊家那個孩子了。”
“哦?”王處一略微有些吃驚。
畢竟丘處機也找了他好多年。
“這不是好事麼?”
“若他是個普通孩子,倒真是好事了。可惜,天意弄人呐!”丘處機仰頭望天,一副憤懣不已的模樣。
“何解?”王處一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的信息。
接著,丘處機便將牛家村發生之事儘數道出。
王處一這才明白,他身後的少年,便是那故人張十五的孫子張三了。
他看了眼被丘師兄撂在一邊不聞不問的張三,王處一招來趙誌敬。
吩咐他將張三妥善安置後,王處一才同丘處機商量起正事來。
“師兄的意思是,那個孩子成了金人的孩子?”
丘處機點了點頭,十分不爽道:“可不是,誰知當初失散之後,楊夫人竟然稀裡糊塗嫁給了那個金國王爺......”
丘處機回來之前,就已經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師兄是說,那個孩子叫做完顏康?”
“他原本應該叫做楊康的!”
丘處機不滿地糾正道。
完顏康?楊康?
王處一兩手一拍,原來如此,這麼巧的麼!
他又喚來趙誌敬,讓他趕緊去後山看看,楊康還在不在。
趙誌敬直接回道:“師父,小王爺下山之前特讓弟子轉告您,師父有令,他不敢再來叨擾......”
話沒說完,丘處機狠狠打斷了他,厲聲訓斥道:
“什麼小王爺!那是金人!誌敬,我們是出家人!你怎麼滿肚子世俗之念,帶上紙筆,去把教碑抄寫十遍!”
又被罰抄碑了!
趙誌敬三角眼劇烈跳了幾下,在心底暗暗問候起丘處機的女性親屬。
“怎麼,十遍還不夠?”
“弟子這就去!”
趙誌敬趕緊退下。
王處一對於丘處機懲罰自己的親傳弟子,倒也沒有什麼意見。
畢竟誌敬這孩子,俗念太重,打磨打磨也是好事。
回到正題上,楊康已下山去了,倒是不巧。
隻不過那孩子確實很有禮貌,下山前還特意讓人轉告自己一聲。
自己同他無師徒緣分,實在是一大遺憾。
此刻再聽丘處機這麼一說,王處一頓時起了一個念頭。
“師兄,你可是答應過要收他為徒的。若是食言,這賭約豈不作廢了?”王處一笑道。
丘處機當然也不想輸給江南七怪,但要他收一個金人為徒,他又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他咬定自己是金國的小王爺,這等認賊作父之輩,豈能成為我丘處機的弟子?”
丘處機最痛恨的就是漢奸走狗。
當年會有這個賭約,也是因為他南下臨安襲殺漢奸王道乾,才有了牛家村的緣起。
王處一搖了搖頭,隻道了四個字:“稚子何辜。”
“他可知曉自己的身世?”
丘處機搖了搖頭:“還不曉得。”
王處一又道:“人之初,性本善。生在金國王府之中,也不是他的過錯。他還是個幼子,如有良師能夠教之育之,循循善誘,仍舊不晚呐!”
丘處機頓了頓,繼而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王處一知道丘處機的脾氣倔強,見他已認同自己的觀點,接著又道:“以師兄你的才華,隻要靜下心來,好好教導他一番。待他長大了,再讓他認祖歸宗,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丘處機愣了幾息,猛地合掌道:“師弟,我悟了!”
說完,他便風風火火奪門而去。
王處一心道,你悟什麼了?
又急忙喚道:“師兄,你往何處去?”
“下山,去尋那娃娃。”
“啊?”王處一歎了口氣,這丘師兄,真是......
“對了,師弟,替我照看一下那個娃娃......”
丘處機帶著張三上山,卻直接當了甩手師父。
王處一也習慣了丘處機的作風,找到那張三,替他檢查了一番資質。
“根骨平平,但悟性尚佳,勤修苦練一番,倒也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