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崔玥瞧著忽然間看著她眼神都有些複雜的李大牛，頓感莫名，“我……我妝化了？”
“不……不是，您……您……二蛋要雞毛。這……”李大牛這一刻十分感謝二蛋在身邊，讓他迅速就找到了借口：“這……這真的雞毛拔下來給他嗎？”
“我在大戶人家幫工過，都……都說這樣不乾淨，不給少爺們玩的。”
瞧著李大牛結結巴巴，說到最後滿臉還頗為擔憂的模樣，崔玥當即道：“二蛋這小名一聽就是走賤名好養活路線的。你放心，我們崔家沒這些臭講究的，主打一個活蹦亂跳糙養。”
李大牛聞言雙眸帶著些疑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我泡水拔毛了。”
說完，瞧著毫不猶豫點頭的架勢，他將大公雞浸泡熱水中。
而後又聽得熟悉的音調響徹耳畔，道：
“嗚嗚嗚，這小孩也太勵誌了吧？年紀輕輕竟然就會打短工了，還這麼有哥哥的擔當。難怪皇後一重生就忙著尋親。感情李家一家三口都是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啊！”
老黃牛緩緩籲出一口氣。
可能不是崔玥有問題，而是他李大牛有問題。
比如他可能化身崔玥肚子裡的蛔蟲，才能聽到人腹誹的聲音。
畢竟，他乳名喚做大牛，那也是有大來曆的！
想當年他們家有三十畝地呢！
當然也有牛！
隻不過據說生他的時候，娘難產了，十分凶險，可能要一屍兩命了。當時恰好有個鈴醫路過，提出了腹、罨、療法——就是把牛殺了，把產婦放進牛的肚子裡。
牛對莊稼人來說何其重要，可鑒於瀕臨死亡穩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潑，爺爺一跺腳，奶奶一狠心，三叔揮出了刀。
那一刻據說時間都凝固了，隻能聽到牛腹嘀嗒嘀嗒流淌鮮血，也不知道是牛還是孕婦的血。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對李家人而言都變得無窮漫長，漫長到他們都做好了三重打擊：失去兒媳失去孫子失去老牛。
結果就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忽然間一聲嬰兒啼哭響了。
“那一幕，簡直神了！所以你就喚做大牛，認牛做了義父。”
回想著小時候三叔奶奶爺爺都訴說過的大場麵，李大牛淡然的接受了自己身上出現的怪異想象。
反正他一點都不狂。
很踏踏實實的回想逃荒經曆，做一個有良心的逃荒人。
狂的是他沒見過麵的親爹，他親爹捎帶過來神神叨叨的，心口不一的後娘。
還敢做夢三朝閣老。
朝佛祖許願都沒這麼狂！
篤定著，李大牛利索的拔毛，邊清理內臟，問崔玥打算做什麼菜。
崔玥：“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啊！”
“我買給你們補身體的！”
李大牛聞言沉默一瞬，還沒來得及斟酌好怎麼回答，就聽得身後涼颼颼的一聲：“崔玥，彆杵著跟個木頭樁子一樣，你自己動手做啊。”
迎著這一聲似夾著恨鐵不成鋼的催促音，李大牛看向崔玥。
就見人麵上羞澀著，道：“國公爺，妾這不是害怕搶了您孝敬老夫人的機會嗎？據聞您燉湯做飯可是跟皇後娘娘學的手藝。今日還不得露一手？”
可腹誹音卻帶著嫌棄：
【老娘喜歡做飯，也不能讓你孝心外包啊】
【大孝子有空給你情姐姐煲湯，沒空給你親娘燉雞湯啊？】
李大牛狠狠吸口氣，恨不得扭頭衝祖宗牌位前拜一拜。
他篤定了，破案了，絕對是十八代列祖列宗在保佑他，保佑他們李家。免得這個成器的護國公拉他們李家九族一起死！
跟皇家有關，九族都要被殺的！
這律法，他懂的！
害怕著，李大牛急急忙忙將清理好內臟的雞往護國公手裡一塞，哆嗦著：“奶……奶……我們第一天就……就去尋親登記了，奶……奶就盼望著您和二叔能夠平安回來。盼的是兒子平安。雖然……雖然您不記得了，但……但求您看在隻……隻回來您一人的份上，您……您做一回兒子。”
說完，他直接雙膝對著護國公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