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開口。
鐘婉意不想靠近滿身燥鬱的他,搖搖頭,站在原地開口:“那花我在書裡見過,異族人拿來製毒,很少整株出現,所以……”
話未說完,封行止豁然抬眸。
仿佛在這一刻,才真正正視她一般。
“你不僅會醫,還懂製毒?”
鐘婉意不覺得這有什麼可驚奇。
“自古醫毒不分家,某些治病救人的良方,添減劑量後,便是奪命害人的毒藥。”
察覺他可能存在的意圖,她輕輕擰眉,神色淡了下來。
“我隻瞧病救人,不製毒害命。”
封行止眸色晦暗,第一次在麵對她時,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她終歸是涉世未深,看不清局勢。
既然落在他手裡,今後製不製毒,是救人還是害人。
她以為由得了她麼?
“關於那株花,”他說:“把你知道的所有寫下來。”
“寫完,我便派人送你回鐘家。”
心口情緒湧動,鐘婉意立刻開口:“我現在就寫。”
臥房一側不遠就是書房,紙墨都是現成的。
坐下後,鐘婉意沒顧得上注意跟過來的封行止,自顧自提筆點墨,一口氣用儘兩頁紙。
末了,她用手扇了扇未乾的字跡。
再忽略不了落在身上的、冷沉沉的目光。
這種感覺,就仿佛被野獸盯上,成了即將入口的肥肉一般。
壓下不安,她起身把紙張拿過去。
卻在遞出手的同時,冷不丁被握住了手腕。
或許是因為身體還沒能康複,又吹了夜風,封行止連掌心都泛著涼,更不必說指尖。
鐘婉意仿若被數條細長的蛇尾纏住。
那冰涼森然的感覺針尖一樣細密刺入身體,肌膚瞬間便被激出一層寒粟。
“富商家的大小姐,手卻這樣粗糙。”封行止像是忽然對她生出好奇。
說著話,指尖還十分曖昧地動了動,輕輕撥弄她腕上的藥珠手串。
鐘婉意何曾被男人這樣觸碰?
便是先前瞎眼看重的秦釗,這些年來,她都自潔自愛,未曾放任他近過身。
她略慌亂地動動眼珠,想抽手,卻在抽手前一刻被放開。
“你身上的味道,是因為這珠串麼?”封行止問,同時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紙張,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鐘婉意抿唇,下意識退離半步。
“木珠用藥汁泡過,可驅蛇蟲鼠蟻……或許會有些味道……”
“製一串相同的給我。”
封行止起身,麵上依舊矜冷清貴,不可褻瀆一般。
邁步的同時,他吩咐:“折劍,送她回去。”
等到了玉笙居,鐘婉意叫住折劍。
月色下,她一雙美眸清透明亮,微抬著下巴確認:“你家主子方才,當真問我要木珠手串了?”
要是不問清楚,她權當自己聽錯了。
“應當是少見民間的小玩意,心血來潮……吧。”身為親信,折劍也常常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不過他十分確認一點。
主子自小身份特殊,從未因心血來潮做過什麼事。
翌日。
鐘婉意起了個大早。
到鐘家時,府門前的仆婦才剛開始灑掃。
為首的婆子是方氏的心腹之一。
一見馬車中下來的是鐘婉意,登時就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