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婉意心裡記掛娘親,誰也沒多看,匆匆邁步進了門。
可她前前後後找了一圈,都沒能尋到沈氏的身影。
她步子越來越急,神情越來越慌。
最後隨手抓過路過的下人,紅著眼角厲聲問:“我娘呢?!”
下人被她的眼神駭住,縮著脖子往後門方向指:“在、在、在後巷乾活……”
不少下人這個點才剛起身,娘卻已經在乾活了!
她身上還有之前挨打受的傷!
鐘婉意又氣又心痛,拔足便往後門跑。
後門外有條不見天光,又陰又窄的小巷。
平常除了收夜香收泔水的,幾乎沒人往那處去。
可想而知,去那裡能乾什麼活。
然而到了後門,鐘婉意卻依舊沒能見到沈氏。
周圍無人可問,鐘婉意按捺焦急,調轉腳尖就要往方氏院子裡去。
卻忽然聽到一聲驚叫。
是娘!
她循著聲音快步跑過去。
圍牆邊,幾名丫鬟正湊在一起看戲,咯咯笑個不停。
她們腳前不遠,則趴著渾身浸濕,不住發抖的沈氏。
“裝什麼沒力氣摔倒?水缸挑不滿,你今天也彆想吃飯!”
其中一名丫鬟拾起和沈氏一起摔在地上的扁擔、水桶。
舉高就要往沈氏身上砸。
“你敢!”
鐘婉意箭步衝到近前,瘋了一樣全力推開她。
“你再敢動我娘,我要你們的命!”
這幾名丫鬟她認得。
為首的兩個,分彆是方氏和鐘梨棠身邊的貼身丫鬟,一個叫畫竹,一個叫畫菊。
其餘的也都是方氏院子裡的人。
她們背地裡欺淩娘親不是一天兩天了。
“婉意……”沈氏在地上大片的水漬裡動了動,一時卻爬不起來。
鐘婉意轉身撲到她的麵前,抹開她黏在臉上的濕發,忍著眼淚問:“娘,你傷著哪兒了?疼不疼?”
沈氏滿眼慶幸,輕輕抓住她的手,含淚道:“你沒事……”
“娘,我沒事。”她半扶半抱,將沈氏攙坐到一側的石階上。
沈氏淚水漣漣,依舊難以安心,“她們說你得罪了大人物,要拿錢贖你,娘想做工救你,可這副身子不爭氣……”
話未說完,畫竹開了口:“大小姐,您也聽見了,是沈姨娘自己要攬活,可不是我們硬逼著她做事。”
夫人交代了,隻要不落人口實,她們背地裡如何對待沈氏皆可。
一個棄婦,帶著一個拖油瓶。
沒人會將這對母女放在眼裡。
“對啊,”畫菊差點被推個跟頭,壓著火氣附和:“倒是大小姐上來就喊打喊殺的。”
“粗魯無禮,半點沒有小姐樣子,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話音未落。
鐘婉意已經快步到了幾個丫鬟近前。
啪!
畫菊被打得偏過臉去,尖叫都斷在嗓子眼裡。
“賤蹄子!你敢打我!”她捂著臉怒叫。
鐘婉意胸膛起伏著,半句廢話都沒有。
抓著畫菊的領口,又接連甩她好幾巴掌。
啪!啪!啪!
一周的丫鬟都驚呆了。
近跟前的畫竹嚇得直往後退。
鐘婉意怎麼會放過她。
追過去就是一腳。
踹的她一個跟頭又滾了一滾,捂著肚子熟蝦似的蜷縮,痛的叫不出來。
“睜大你們的狗眼給我看清楚了!”
鐘婉意拾起地上的扁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