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
白少主目送預定了他一整個春天的顧珠離開,馬車都走遠了,還站在門口看,不知道珠珠說要給他送信,是什麼時候送,下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見,一個時辰後就見嗎?一個時辰多長來著?會不會太長了?
白少主這邊又等了許久,才恢複以往的冷臉去把五百萬兩的銀子裝箱,就等著說要同他長久好下去的珠珠來取。
另一頭,氣得要命的小侯爺顧珠在馬車上瘋狂抖小短腿,琢磨著見了四伯該怎麼罵,是一見麵就罵,還是找瀧大哥哥去代替他罵。
哪知道回到府上吩咐郭叔叔去找大餅爹,自己帶著鐵柱衝向四房的榮興堂後,找了一圈隻找見還在書房讀書的待今大哥,四伯的鬼影子都不見一個!
“四伯呢!”顧珠聲音暴躁,但依舊奶裡奶氣。
顧待今手裡拿著卷翻爛掉的《春秋》,不解地看著家中金疙瘩在堂上轉來轉去,一刻也不停,不禁無奈哄道:“今日家中不是有拍賣嗎?父親出門了,說不耐煩跟那些人打交道。”
“那現在就去把他給我叫回來,我有話要問他,不對,就說我爹有話要問他,說我四伯才不搭理呢。”顧珠了解四伯,最是怕他大餅爹的。
“怎的這樣著急?”待今大哥不解,也很為難,畢竟他曉得現在去找那跑進溫柔鄉裡的父親回來根本不可能,估計家裡著了火都不一定管。
“怎麼能不著急?!你問鐵柱我在彆人那裡聽到了什麼!”顧珠小崽子一著急,拍著傻大兒的手臂就說。
傻大兒鐵柱被小小娘親推上前,活像是大年三十被家長要求表演舞蹈歌曲的樣子,杵在那兒一動不動,不一會兒就羞答答拉著顧珠的手縮了回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被娘親要求不能說話來著。
顧珠就曉得指望不上傻了的謝崇風,又補充說:“他不能說話,等會兒郭管事來了,你問他,我剛曉得,原來四伯還害死過一個有牌坊的節婦,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四伯這事兒連個狀都不許人家老爺爺告,還把人給打了一頓,這是要乾什麼?不想活了?”
“這……珠弟弟你怎麼知道的?”待今大哥一臉詫異,“這、這事兒許多年了,都過去了……”顧待今苦笑。
顧珠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待今大哥的好,他一個半古不古的小孩都知道顧家大難臨頭了,就是沒有錯處,上頭也有人拿著放大鏡找錯誤,現在好了,這麼大的一個案子,該怎麼辦?!
“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能算事兒了嗎?”顧珠眼眶急得通紅,“待今大哥,你也是讀聖賢書的,書上那些聖人言,難道都隻要求彆人,不要求自己?”
顧待今無法向被寵得什麼都一知半解的珠弟弟解釋這世上的家族大都是這樣,出了什麼事情,絕不會鬨到外麵去,隻在族內行家法、族法:“此事,不好說。”
顧珠:“所以你就是不願意去找四伯回來咯?你不去,我找二哥哥去。”
顧待今無奈,叫住小家夥,說:“珠弟弟,我的珠弟弟,你即便去後頭,也找不到橋然,橋然他現下搬去後巷子住了,他……被爹趕了出去。”
顧珠一臉茫然,這都什麼跟什麼?四伯就沒乾過人事兒吧?!
“憑什麼?二哥哥他哪裡做得不好?”顧珠小崽子心裡不舒服,替從小就跟自己要好的二哥哥鳴不平。
待今大哥唉聲歎氣,說:“自古,忤逆長輩,便是不孝,你橋然二哥哥跟父親吵了一架,吵得厲害,父親一氣之下說沒他這個兒子,橋然便當晚搬走,什麼都沒帶,我去送過一回銀子,橋然也給丟了回來,說是自己有手有腳,就是去碼頭扛泥沙,也能養活自己。”
顧珠心疼得厲害,想不出從小也算是錦衣玉食的二哥哥去扛泥沙的樣子:“他們吵什麼?”
顧待今不好說,隻是搖頭。
“待今大哥你不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顧珠會發的狠話也隻有這個了。
顧待今不怕,卻又不願看小家夥掉金豆子,猶豫著,還是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你身邊原本有個陪玩兒的小廝,名叫馮岩的,年前不是丟了嗎?不見蹤影。父親就覺著你身邊沒有個他的人,他不放心,總要讓你身邊有我們四房的人,才安心,覺得隻有這樣,以後他要找你辦什麼事兒,也有人從旁說和。結果馮岩沒了,他便又把注意打到橋然的身上,讓他去跟五叔求情,跪著磕頭求情,好回你身邊兒,跟珠弟弟你繼續搞好關係……”
顧待今從不撒謊,卻也不懂五叔什麼都瞞著珠弟弟的良苦用心,一番話就把什麼破事兒都抖了出來。
顧珠聽了,隻覺四伯沒救了,也替二哥哥不值,更有些不理解大餅爹。
他說怎麼自回來以後,就沒見過二哥哥,感情是所有人都瞞著他,就他一個還不知道二哥哥被大餅爹給擋在了明園外頭。
就在這個時候,被郭管事喊來的顧五爺顧勁臣慢悠悠從外走入大堂,永遠溫和的圓臉上掛著笑,但笑卻在瞧見自家寶貝憤憤不平看向自己的眼神時,變得委屈巴巴:“珠珠,爹是過來幫你批評你四伯的,是來做你的靠山,怎麼好像爹爹做錯了什麼?你說,爹爹改。”
顧珠小崽子才不要聽大餅爹的話,都是鬼話!就知道哄他瞞他,他要自己去找二哥哥去。
顧珠風風火火的來了榮興堂,又風風火火拉著鐵柱要出去,對著大餅爹‘哼’道:“我不想跟你說話,自己反省。”
眼瞅著自家小寶貝飛快被個傻子抱著跑遠,圓滾滾的駙馬爺笑臉斂去,對身邊的郭管事淡淡道:“你跟著去。”
郭管事立即行禮,隨後飛快追了上去。
待駙馬爺看著自家的寶貝疙瘩身影兒消失在榮興堂大門側邊,約莫又過了兩息的功夫,才慢悠悠坐到主位上,拍了拍一塵不染的衣擺,沉聲道:“說罷,怎麼回事?你爹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