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年,滄海桑田,一切早已不同,對小和尚而言,如今的南州,陌生、悲涼,不應如此,可對生於南州之地的蒼生而言,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聽我一句,回吧,小和尚。”
自心底而來的善意,法藏感受得到。
柳施主不願他就此死去,可這份善意,他注定無法回應。
“柳施主...真是位好人呢。”
他輕輕地笑著,眉眼儘是慈悲。
柳詩卉不禁看愣了。
她...其實並不是好人。
隻是些許的自我意識罷了。
倘若真是好人,便不會在他人受苦之際無動於衷,坐視他們死去。
我當不得好人二字。
“不、並非如此,柳施主。”
黑白分明的雙眼似是看出其心底想法,他輕輕搖頭。
“世間皆有善惡之分,可何為善惡,個人心中自有評價。”
“坐視不管、無動於衷並非是惡。”
“助紂為虐、為禍一方方是真惡。”
“小僧愚鈍,悟不得大道理,可師傅時常與小僧說。”
“莫要去怪他人。”
法藏記得清清楚楚。
那菩提樹下,明鏡堂前,師傅對他的教誨。
“徒兒,天下善惡絕非輕易便可斷定,他人遇害而無動於衷者並非是惡,他們不曾做過惡事,僅是因不曾出手相助便是惡,那天下的惡,便太多了。”
“他們出於己身考慮,保全自身,又有何不可?”
“相助他人之前,自當考量己身,此乃智慧。”
“心懷蒼生是我佛之法,他人若不願如此,我等不可強求。”
小法藏當時並未深刻理解師尊所說,直覺師尊是在告誡他,天下間有許多無能為力之人,有許多需要幫助之人,他們無法保全自身,因而需要他人相助。
而他,要快快長大,幫助他人。
可長大後...踏足南州這些許時日來,他似乎明悟了師傅所說。
天下並非那麼多無力之人,可卻也並非誰都願挺身而出。
所以,尊重他人的決定,莫要因其能力判定善惡。
倘若他人不願,那他們,便連同他人的份,一並努力了。
“柳施主心中擔憂小僧,這也是善。”
雖是擔憂一人,可雖說這不是善?
善無分小善大善,一切皆是善。
“說來慚愧,小僧來到此處,師傅、師叔、師兄弟們皆消失不見,當時,還有些許恐懼、不知如何是好,可...其實還有人在關心小僧,還有人記得小僧。”
“小僧心中,踏實了。”
“多謝柳施主、紫女施主。”
法藏起身,笑著向二人道謝,而後,轉身離去......
南州自二十萬年便是如此,柳施主說自古以來。
可自古以來,便是對嗎?
他搖頭。
他認知的南州,並非如此。
他知曉的蒼生,並非如此。
若南州亂了,那便再將南州梳理回來。
餓了吃飯、困了睡覺。
法藏愚鈍,他隻吾得些許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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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準備好了嗎?”
南宮府,南宮大日與獨孤劍蘭立於戰船前方,其身前是銀甲軍與瑤池台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