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胥聽到死字就是一驚,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範季。
忍不住問道“這女的是犯了何事,難道是死罪?”
同時表示“若是她盜竊殺人,請務必幫我們換一個!”
作為一名閭胥,他可不想範季娶一個殺人犯回家。
這小子是個盲人,家裡又有點積蓄。
要是遇到個心腸狠的,隻要睡覺時帶把剪刀都能弄死他。
事後將財物全部帶走,他死都白死。
“不是死罪。”
典吏臉上露出不悅,這死老頭,老是說換。
其他幾個哪還能換,不都得留著賺錢嗎。
“她就是在城中被發現,盤問也盤問不出結果,所以才送到這裡來。”
“可不是什麼死罪,就是無法核實身份。”
“因貴人不日將親祭絳水,需要牲,此女不祥,已經被挑中。”
“所以,你不帶走她,過幾日也是死。”
韓國地處三水之間,河水泛濫
,素來有用活人做牲祭的傳統。
“原來如此。”
既然不是殺人犯,那最後一絲顧慮便已被打消。
典吏解開了女人的腳枷,將其推門外。
催促道“時間已經不早,趕緊去把名字勾掉,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誒!”閭胥點頭哈腰。
領著二人來到縣衙中進行了婚姻登記,隨後看著掾吏用刀子將他的名字從竹簡中劃掉。
戰國時,各地的戶籍管理夠十分簡陋。
所謂登記婚姻,也不過是在閭一級的戶冊裡加多一行字。
換到春秋時,也就是“問名”環節。
登記之處已經有不少的人在等候。
他們的身邊圍繞著家屬和仆從,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染了色。
這些都是閭右之家,為了讓他們的兒子逃避兵役,也算煞費苦心。
“看,那是瞎子嗎?他選了那紫頭發的。”
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是一個佝僂著身形的男子。
他的背上長著大鑼鍋。
眾人循聲看去,也不禁驚訝,那個紫頭發的居然也有人要。
不過看到範季眼睛上纏的麻布,頓時也就明白了。
不禁紛紛捂嘴而笑。
“這瞎子,怕是被典吏給坑了,不然怎麼會挑這一個。”
“咦,好臭!”離的最近的幾個禿頭更是忍不住捂著鼻子。
“他不僅是盲人,還是個癰人。”
聲音說不出話叫啞,眼睛看不見叫盲,鼻子聞不到叫癰。
這些紛紛吵吵傳入小衣耳中,心中的難過更甚。
她不禁懷疑,嫁給這個看不見的人,真的不是趁人之危嗎?
“閉嘴!”
一聲高喝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範季語氣嚴肅“我缺視力,所以被叫盲人。”
“你們雙目健全,卻缺了道德,口無遮攔,又該叫什麼呢?”
“是青蠅吧!”
“讒人罔極,交亂四國,譏謗不休,不正是說你們嗎?”
說著,麵露不屑“好一群營營青蠅!”
在場眾人都是閭右出身,自然聽過《詩》中小雅篇。
被罵作胡亂飛舞,騷擾君子的蒼蠅,這讓眾人的麵色都變得很難看。
誰願意被罵作蒼蠅,隻能紛紛低頭,不敢再言語。
一旁的小衣看著眸子露出異樣的色彩。
掌心傳來男人手掌的溫度,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她不知道為何心跳這麼快,還想著逃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