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不對,應該說是抓了一對王炸在手裡卻一張牌沒出,直接棄牌。
“大公子怎麼沒有陪陛下東巡?這對於你來說,可是一個親近陛下的最好機會。”
範季毫不避諱,特意提醒。
他在早些時候去樓蘭時就提議過嬴政要立太子。
不過嬴政到現在還沒下得了決心。
他雖然才二十多歲,但因為成親早,現在已經誕下好幾位公子公主。
想來是還想再觀望觀望,看看哪個兒子最得他心。
“父皇並未提及此事,想來是想讓我留在宮中學習,若是跟著去了,怕是會荒廢學業。”
扶蘇年紀雖小,卻已經顯得極為懂事。
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
絲毫沒有表現出嬴政沒帶他去的失落。
“大公子學習儒家學說,重禮重信,小小年紀便知道孰輕孰重,不錯,不錯。”
範季確實覺得扶蘇不錯。
就是長大後稍微軟弱了一點。
要是能在啟蒙階段給他立下軟硬共施的觀念,將來會更加不錯。
扶蘇抿了抿小嘴,低聲道:“可是父皇說,儒家學說都是迂腐至極。”
範季笑道:“那公子覺得呢?”
扶蘇不假思索道:“儒家思想以天下為根,天下百姓即為王朝之根本,明君愛民,以仁義治天下,何錯之有?”
公子扶蘇沒有打過仗,沒有經曆過七國紛爭的年代。
更沒有像嬴政那樣有過噩夢般的童年。
他懂事的時候,秦國已經是七國之中的霸主。
沒多久便統一了這個紛亂的年代。
所以他陷進了自己的象牙塔裡。
根本就沒有辦法跳出這個框框,朝彆的方向去想。
為什麼父皇要製定如此嚴厲的律法。
為什麼對那些反抗秦國的勢力以鐵腕手段鎮壓而不是勸降。
範季身為國師,得嬴政信任,公子扶蘇倒也是真心想聽聽他的意見。
“儒學並非一無是處,但是,那僅僅隻是在太平之時,帝王為了保證天下安定王朝穩定所使用的愚民之策。”
“如今六國已定,匈奴歸順,倒也算天下太平。”
“可大公子又怎麼知道,將來絕對不會跳出來與陛下作對,與大秦作對?”
“待到那時,大公子又準備怎麼做?”
“難道靠著儒家學說,與之唇槍舌戰,僅僅隻是靠著嘴皮子上的話來說服對方?”
公子扶蘇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之前便考慮過這個問題,隻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他覺得,天下之人,無論普通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都應當以理服之。
這樣才是發自內心的屈服。
不然,一切的太平都隻是表麵現象,都是假象。
範季笑了笑,接著說道:“立場不同,本無對錯。大公子的想法沒錯,陛下的做法更沒錯。”
“然,陛下從戰火紛飛一路走來,大秦帝國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拚殺之中,踩著無數人的屍體建立起來士。”
“陛下靠的是對時事的準確判斷,是無數歸屬於他的將士們的性命,是刀槍劍戟這些冷兵器的拚殺。”
“大公子那一套隻有站在陛下的肩膀上才得以實施。”
“若沒有陛下與秦國先王們前麵的拚殺,又哪裡來的歸順?”
“沒有歸順,又何談天下太平?”
“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人心是貪婪的,大公子若是一味的講究仁義謙讓,彆人就會得寸進尺。”
“今天找你要一城,明天找你要一郡,若是不給,他們便舉兵謀反。”
“到時候,大公子是給,還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