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奔馳於草原的戰馬,是青銅鐵劑製成的刀槍棍戟,是強大的兵力,是源源不斷的治國人才。”
“大公子的以理服人固然沒錯,但這終究是建立在已經強大了的基礎之上。”
“如若不然,所謂仁義理智這是一堆沒有用的空談,不值一提。”
範季的話清淺,通俗,但卻讓公子扶蘇陷入一陣沉思。
良久之後,他猛然驚覺。
是的!
他承認,所有的一切仁義之舉之所以會被人大家歌頌,是因為嚴苛的律法會讓他們感到畏懼。
甚至,就連他讓世人尊重的身份,都是因為秦國的強大。
而這強大的根源便是殺戮。
是他一直以來都難以理解的殘暴不仁換來的。
範季並未多言。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扶蘇年紀雖小,但卻聰慧,稍加琢磨就能明白。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都緘默不語,保持沉默。
突然,扶蘇看見路邊上有個讀書人與路邊的小攤販產生爭執。
讀書人死命相勸解釋,對方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兩人產生爭執,不相上下,誰都不願服誰。
範季也停下腳步看戲,同時笑道:“儒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就在這時。
那個柔弱的讀書人身後出現一個手持長刀之人,渾身殺氣的肉販。
手提大刀衝那攤販怒道:“你再欺負他,我剁了你。”
原本小攤販氣勢凜然。
可一看到那人出現,說話的聲音瞬間軟了不少。
甚至就連眼神中都帶著幾分恐懼和害怕。
他知道自己敵不過,隻好像那儒生賠禮道歉,化乾戈為玉帛,好言好語。
公子扶蘇心神巨震!
猶如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
所謂好言相勸還有那些仁義禮智,隻有在絕對力量相助之下才能讓人冷靜下來,聽進去。
就像當年孔聖拎著劍,帶著三千弟子在各國傳教時一樣。
不先讓人懼你,又如何讓人敬你?
“扶蘇謝國師教導之恩。”
扶蘇無比莊重,有模有樣地朝範季抬手行禮。
現在他想明白了。
範季看著他小小的身姿,問道:“那公子可否告訴本座,給還是不給?”
扶蘇直起身子,滿臉嚴肅地回答了這個一直沒有給出答案的問題。
“扶蘇覺得,應當先禮後兵。”
範季嘴角緩緩揚起,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摸了摸扶蘇腦袋誇讚道:“好,好,孺子可教也。”
這個答案,比他預料之中的還要好。
扶蘇臉蛋微微一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撓了撓頭,謙虛道:“都是先生教導的好,扶蘇愚鈍,到現在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