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晟確是變數,是上天的神明,賜予這個世界的變數,這個變數不應該在這裡產生變數,他的使命不是棲息於這裡。
“我將離開……!金山漢人不會滅亡,上天賜予了我崇高的使命!”張晟仿佛在自言自語道。
“大郎說甚?”曹議金看著神叨叨的張晟,疑惑地問道。
敦煌城外的疏勒河旁,張晟看著天空中,飛鳥略過,心中已經拿定主意。
“我說,我不會投降,百五十年來,南陽龍舌張氏為了這片土地,為了漢家子民不再為奴,為了回到大唐,率領河西唐兒浴血拚廝殺,擊敗吐蕃人收複河西地區,付出了幾代人的生命和心血。
而唐庭對我張氏卻如同外敵和蠻夷一般,猜忌、打壓,剝削,從未有過支援和幫助,並利用小小的歸義軍這可恥的名號的節度使之位,讓我張氏、索氏、李氏血腥內鬥,如今我張氏、索氏和李氏及儘消亡殆儘。
就算是如此,我也絕不會投降,隻有戰死的張晟,沒有投降的張晟,大唐滅亡了。
但我是鐵骨錚錚的炎黃的子孫、諸夏之後裔、是秦人、是漢人、是西漢金山國人,不僅是歸義軍人和唐人。”張晟回頭看向曹議金,向他平靜地說道。
曹議金瞠目結舌的看著張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回到敦煌,這小子能去哪,張家的一切都在這呢。但沒等他說話,張晟繼續說道。
“我的曾祖父、堂曾祖父為了對大唐的忠義,死在了長安。
我的堂祖父死在了內亂中,我的祖父病死在節度使之位上,我的父親誓死不降,死在了金山國的天子之位上,張氏數代以來從未得到安寧。
是敦煌、是敦煌的世家大族負了我張氏,我張氏沒有辜負敦煌、沒有辜負歸義軍,是爾等不敢再戰,是爾等的怯懦。
歸義軍,歸義?哼!!在唐廷心目中,我張氏以及河西的唐人,竟然被等同於蠻族、胡人。我張氏從此也不再需要歸義軍這甚狗屁的名號了。”
是啊,這賜給蠻族部落的稱號,竟然授予了向往長安,渴望東歸大唐的唐人身上。這不是羞辱是什麼,曹議金想道。
“哎,是啊,為了小小的歸義軍之位,我敦煌各家爭鬥多年,如今卻在胡人的鐵蹄下苟延殘喘。大郎,你欲何為?”曹議金說道。
“我答應你停戰,但你必須歸還我張氏的金山天子印,歸還我留在敦煌的部眾及其他們的家人。
今日過後,某就率部離開敦煌,不再乾涉你的統治,如何?”張晟果斷說道。
曹議金震驚的看著張晟,這瓜沙二州之地,南方是崇山峻嶺的祁連山,越過之後是青塘和吐蕃。
西邊的西域雖也是大唐的故地,但如今從龜茲到北庭遍布回鶻人,好像也隻有金國(於闐國)還尊崇著中原,庇佑漢人。
但西去的道路也是被一些回鶻部族擋著的,而且數萬人的大部隊遷移,如何能通過貧瘠的絲路南道,到達於闐呢?
而如果向東歸附中原的話,道路也是被仇敵甘州回鶻人阻擋著。
他希望與張晟停戰,並讓其加入歸義軍,但如果張晟不加入,隻要停戰,那麼也是可以的。
他不會把歸義軍安危依靠在張晟身上,如今這小子提出離開敦煌,對自己坐穩歸義軍節度使之位,肯定是有利的。
“大郎,伯伯同意,如今張家的莊園,依舊完好如初,奴隸、佃戶、牲畜依舊在,到目前為止某都沒有乾涉。
你的堂祖父淮慶大爺,以及都僧統喜首弟都還在,某未曾傷害他們,所以大郎,不用擔心我這個叔叔會貪墨你張家的私財。
隻是作為叔叔的我,想知道大郎要往何處去?”曹議金連忙說道,一副一切好商量的樣子。
張晟露出的厭惡的眼神看了曹議金一眼,這家夥嘴上剛說過坐上歸義軍之位,非他之願,如今卻聽到張晟不準備跟他血戰,要離開敦煌,一副任人差遣的樣子,實在是……。
“敦煌啊!雖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但如今卻不是某的久居之地了,某說話算數,小小的歸義軍節度使之位某看不上,所以某絕不會影響你曹節度使的地位和統治,某麾下如今兩千鐵騎,來去如風,哪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