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後,張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大帳,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退下,然後端坐在大帳中央的雪豹皮毯上。
大帳內燈火通明,兩側跪坐著張忠賢、張進達、張西豹、陰善雄、科紮、博涅克以及幾個原來的百人長等親近之人。還有一直以來,存在感很低的人——表兄李紹宗。
每個人的麵前都擺放著茶水、肉食和乾果,他們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張忠賢望著張晟,鼓起勇氣向張晟問道:“殿下乃是昊天陛下庇護,非常人可比,不過如今部落之中,漢民人口凋敝,胡人卻在增多……就如昨日吐蕃人的叛亂,萬一以後再有更大的叛亂!”
“聖人曾說過有教無類,能教育和教化的,無論是什麼人,皆可以成為為吾民,成為金漢人。
而頑固不化的、不能教化教育的,不皈依昊天上帝、聖教的人,就是昊天陛下所要懲罰的異信者。
是我的敵人、是金漢的敵人,那麼我等金漢人和聖信者手中之刀槍,必將對這樣的蠻夷施加與其身!”張晟說道。
幾人聽著主君與祭師長張忠賢對話的眾人,聽了的回答,無不熱血沸騰。
而張忠賢神色一動繼續問道:“武力壓服諸胡,此策的確可緩解我金漢部的困境,隻是時日一長,恐怕金漢部將變味腥膻沉重的胡人。”
這就是張忠賢等唐人的傲慢了,傲慢局限了他們的目光,不夠長遠。
河西唐人稀少,胡人眾多,而隨著張晟等人脫離敦煌後,建立名號金漢的部落,唐人本身就更加稀少。
這樣的情況,絕對會導致金漢部胡人不斷地增加,對比下來唐人的數量將不足胡人。
但要壯大金漢部,不借胡人的力,難道要與他們絕對的對抗嗎?要是這樣的話,部落中的唐人,總有一刻會被被胡人而淹沒,而最終全部消失。
張晟比張忠賢強的地方,在於知道曆史的大勢。
胡人通過掠奪、兼並戰爭不斷壯大後,占據各個草原地帶,並逐步南下。然後又一波一波的向河西、西域、西方不斷遷徙。
而如今金漢部脫離敦煌,沒有一個立足之地,僅憑六七千的漢民,能返回東方嗎?能在這遍地腥膻之地,重建國家嗎?能抵禦住胡化嗎?
金漢部弱小,如今正是需要新鮮血液不斷加入的時候。
主動引導胡人融入金漢而漢化,總比被胡人武力逼迫胡化好吧?
張晟笑道:“不這樣做的話,唐人能存活下去嗎?金漢部就能避免被胡化嗎?
在那久遠的時代,大夏的君主被東方商的君主湯推翻後,夏帝“桀”戰敗後被放逐。
桀的兒子淳維,為躲避商湯的懲罰,率眾北走,開始在草原上遊牧,建立行國,他們無疑是“夏後氏之苗裔也”,也是地道的諸夏兒女,漢家的兄弟。
就連太史公也曾說,匈奴人是夏後氏之苗裔,也是炎黃的子孫,雖說沒有漢人、唐人那麼優秀,但他們也是昊天的子民、也是追日誇父的故鄉人,他們的後代也是我們的故鄉人。
他們隻是忘記了昊天陛下的教導,而我金漢人就去把他們拉回昊天上帝的懷抱。
不管他們的祖先是黃帝還是炎帝,總歸是諸夏兒女。
從古至今,聖人們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外人,在昊天和聖人眼中,匈奴及其後裔和諸夏子孫的鬥爭隻能算作是家裡兄弟之間的反目內訌而已。
而鮮卑、柔然、突厥的祖先都是從匈奴中分離出來,所以他們也是漢家的兄弟姐妹,昊天上帝的人間子民。
他們在衰落之後,還能能到西方去,打敗那麼多的蠻夷,占據著富裕的草原和土地。
難道作為昊天上帝,選中的最優秀的信徒,作為炎黃最優秀的子孫的金漢人,不能重建信仰和家國嗎?”
張忠賢原本就是精通,儒教經學和佛家思想的大學者,因為其精湛的學識和張晟對他的信任,被任命為金漢部的聖教樞機主祭。
他遵從張晟的命令,帶領著皈依聖教的金漢信徒向昊天上帝祈禱,為許多無信之人和異信者帶去昊天上帝賜予的神聖教義。
他看見了如今大漠草原的胡人,在不斷的發展壯大起來,而中原卻混戰不斷,逐漸走向衰落的局麵。
他懷疑自己所學的聖人學說,仿佛聖人的學說和理論並不能拯救,四分五裂的諸夏。
他成為樞機主祭,以此來輔助受昊天上帝所啟示的天子。
所以十分重視如今金漢人的信仰和傳統習俗,帶領其他祭師一同和天子,建立了金漢部存在的價值與核心的觀念——金漢人是昊天上帝選中的最優秀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