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晟謝過姑父,今日我便要率部離開此地,進入莫賀延磧向漠北遷徙,現今糧食稀缺。還需要大量的書籍,尤其是聖人學說、那些聖賢所著的典籍。
三隻羊換一石穀粉,十隻羊換一本書籍,可否?”張晟對曹議金拱手道。
“是該帶點我記錄我漢家文華的典籍,不要忘記你也是漢人、唐人。放心吧,我這就派人返回為你取來,半個時辰就能送到,”曹議金點點頭感慨說道。
張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聲音中充滿了感慨:“叔父啊,我即將離去,從此不再乾擾你對歸義軍的管理。
但願未來的日子裡,中原能夠實現大一統,河西之地也能重新回歸中原的懷抱;更希望我漢家子民能夠停止自相殘殺,不再經曆戰爭的苦難!
自從曾祖父離世以後,每一任歸義軍的節度使都受到朝廷的教唆挑撥,彼此之間相互殘殺。
每次權力更迭,都會引發一場殘酷血腥的殺戮。
我們歸義軍就是因此而不斷衰弱的,漠北草原東邊的契丹,不斷對遊牧部落大肆掠奪,雪域越來越寒冷。
將會有更多的牧民,逃亡到河西各地,如果不做出改變,這裡將真正的遍地腥膻。”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和決心。
曹議金微微頷首,心中忽地湧起幾絲悲涼之意。他深知自己所接管的歸義軍,如今是一副破敗不堪的爛攤子。
須臾間,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緊接著,張晟向曹議金深施一禮,表示道:“姑父,承蒙上天垂青,賜予我神諭——在遙遠的西方,存在著一片遼闊且肥沃的土地。
因此,我決定率領部下前往西方,探尋那片富饒的樂土,並以此建立起屬於昊天上帝的神聖國度,重塑我們張氏家族昔日的輝煌,重新構築起偉大的邦國。
如此一來,方可慰藉至高的上帝、我的列祖列宗以及先父。倘若上蒼庇佑,讓我能安然無恙地穿越西方險地,那麼我必定會為祖先們開拓出一個幅員遼闊的強大國家!”
曹議金滿臉震驚地凝視著張晟,這位剛剛上任的歸義軍節度使感慨道:“二郎真是年輕有為,還未加冠,就有如此抱負!
我曹議金,一直想著要是能恢複太保公時期的河西節度使,就再好不過了!然而我沒想到,二郎竟然懷有作開國之君的壯誌雄心!”
言罷,曹議金又問道。
“二郎此去西行,緣何不走高昌,而要走伊州這條路?”
張晟聞此,言道:“現今安西、高昌、北庭三地儘被回鶻人所占,幾十萬的回鶻人與塞人合流,勢力頗為強大。
而我金漢部所治下,有上萬的龜茲回鶻人,我擔心部眾會被仆固俊之孫毗伽亦都護所阻擋,不許西行,反被其吞並我部回鶻子民。
故我欲走伊州此路,經回紇路可直達漠北與金山。
我勸姑父控伊州,此地乃通漠北及天山北部之要衝,屆時侄兒我亦可驅牛羊至伊州與姑父貿易!”
曹議金聞此,苦笑連連:“二郎啊,今歸義軍已禁不起折騰,實不可再四處樹敵了。
但是,你肯定需要眾多的唐人漢民方可行,否則金漢部身處於胡人之地,須臾便胡化矣。
姑父告訴你,百餘年前吐蕃攻占天山南北諸軍鎮,唐人軍民四散逃竄,後便杳無音訊矣。
昔日軍鎮之下,軍民數十萬,豈會儘為吐蕃、回鶻所殺?其極有可能已融入胡人矣。”
你若能找到他們,使其歸附,在遷徙西去部眾不至於被胡化。
現今歸義軍陷入困境,我無法給予你其他幫助,羊你便留下吧,我會多給你一些糧食和聖人的訓言和語錄、著作,權當是我贖清當年對父親犯下的罪孽了!”
說著,曹議金一把扯掉桌子旁邊被錦被遮起來的物件,原來是一箱裝滿銀鋌的紅木箱子。
張晟遲疑了一下,然後彎腰對著曹議金行禮道:“
“感謝您的慷慨!願在上的昊天上帝庇佑與您,願您的事業得以完成。
有朝一日,我金漢部若真能建立邦國,必會向您傳來消息。
若歸義軍後裔,麵臨困難無從可去,就北上多邏斯水畔,沿著多邏斯水一路向西邊的草原行走,那裡將也會有說漢語雅言的人居住,那裡的人叫做金漢人。
隨著一輛輛載滿糧食,裝著書籍的馬車到來,交給金漢部的近衛後,是時候告彆了!
曹議金和張晟相對無言。
張晟轉身拉過自己的戰馬,準備上馬時,他回頭說道:
“姑父,侄兒要走了,要去打下自己的國土,建邦立國,這一彆將永不返回!
金漢人將不再是唐人,也不再是漢人,但我們同樣是漢人唐人以及諸夏列國的後裔、是昊天上帝的子民、聖人的學生。”
言罷,果斷上馬離開!
曹議金看著張晟離開的方向,揮舞的手臂,停了下來,“願你的神靈庇佑與你,太保公的子孫!”
他嘴裡念叨著:“一個新的族群,華夏的分支誕生了…………
熾熱的陽光下,輕風吹得甘泉水河畔的柳樹。
原本互相敵視的兩人,如今心心相惜又背道而馳,柳枝在風中搖曳著,三辰旗往東而去。
而象征昊天上帝的藍底T形聖旗則堅定又步履盤纏地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