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眉眼含笑,看著潘荷花打著商量開口,“嬸兒,其實,我還有一個要求。”
潘荷花幾乎差點沒控製住自己不耐的表情,生生僵住片刻,才笑開來看著許安,“有要求也是正常的,你儘管說,嬸兒肯定滿足你。”
“是這樣,雖然我是南城來的姑娘,但是我們那邊結婚,三大件跟彩禮那也是不能少了,現在我結婚,父母不在身邊,三大件肯定得準備,彩禮……要一千二。”
“一千二!許安你搶錢呢!”反應最大的周丹丹差點沒衝上前來指著許安的鼻子罵。
“你一個村姑,能嫁我們周家就偷著樂吧,還要彩禮!三大件還要一千二的彩禮錢,你怎麼不去搶,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直到她吼完了,周鴻光才扯住周丹丹的袖子,語氣嚴厲,“丹丹,怎麼說話呢,姑娘家家的。”
周丹丹明顯不服,“大哥!大嫂之前嫁給你彩禮錢也是一千二,大嫂可是有工作的人,她一個村姑拿什麼跟大嫂比。”
周家人神色各異,在心裡都覺得周丹丹說得對。
許安看了周遇一眼,算是理解了,怪不得非要一千二呢。
這男人把她推出來,許安輕輕抿抿唇,也不想給他留情麵,輕聲說著喪氣話。
“我知道自己一個農村姑娘,配不上城裡人,可是……周遇他坐過牢,還是個瘸子,我後半輩子算是沒了依仗的,三大件跟這一千兩百塊錢,不過就是想求一個心裡安慰罷了。”
“其實,不要這三大件也成。”
許安盯著潘荷花,那雙渙散呆傻的眸子裡帶上一絲認命,“以後這輩子,我跟周遇,就靠家裡人接濟,怎麼過都是一輩子,未來生了孩子,周遇他不方便,肯定是需要嬸子你們多幫忙照顧的。”
周家人還指望周遇這個禍害結婚之後就分出去呢,怎麼可能讓這對又瘸又傻的夫妻賴上他們。
原本以為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臨事情成了,在這等著她的,潘荷花心裡實在覺得許安配不上。
“你看,現在時間都晚了,上哪去給你弄三大件的,你們這結婚證都領了,以後再說。”
許安默默站起來,欲往外麵走,“沒有也成的,我這就回南城去,我們那邊地方小,結婚也都是搭夥在一起過日子,很多都不用領結婚證,就當是我沒來過,要離婚嬸子你也自個兒去離去。”
潘荷花無法,隻能攔在許安麵前,她好不容易找來的人,怎麼願意就這麼放走。
但是……
三大件加一千二的彩禮,潘荷花不僅僅是覺得許安不配,她看向大兒子身邊已經有些不樂意的大兒媳婦,實在難辦。
“給她!”
一聲厲嗬,周有祿這個一家之主,聲音渾厚,重重開口。
馮以柔臉色立馬變了,給了許安這些,她一個有工作的知識分子,淪落到跟一個村婦一樣的階級,周家人拿她當什麼!
“爸!”
馮以柔要反對,被旁邊的周鴻光攥住手腕,眼神製止她。
他爸貫是最要麵子的,不容許自己一家之主的位置被人質疑,更何況是他的決定。
馮以柔已經沒辦法繼續表現自己的溫柔跟大體了,拿她跟農村人比,就是對她的侮辱。
周鴻光視線落在懶散看熱鬨的老二身上,對上老二挑起的視線,深吸一口氣,保持沉穩,拽著周以柔出了屋子,進了東屋兩個人的房間,砰地一聲砸上門。
老大家夫妻倆人走了,主屋裡沒有人說話。
周丹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許安,又白了周遇一眼。
她二哥怎麼就不能在監獄裡待一輩子,回來沒多久就攪得一個家不得安生,煩死了。
她大嫂那麼好一個人,這個鄉下人憑什麼要她家這麼多東西。
周書文走上前一步,跟許安解釋,“二嫂,你要的這些自然是合理的,像我爸說的一樣,我們周家肯定願意給,但是今天時間實在來不及,三大件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東西,爸已經答應了,你跟我二哥今天先把事情辦了,以後肯定給你們補上。”
他說的話又顧及了周父的麵子,又拖了時間,圓滑還講理。
許安含笑的看著周書文,“我知道,這年頭三大件不好買,我算了一筆賬,把三大件折合成現錢我也沒意見的,可以給我一千六的彩禮錢的。”
她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周書文臉上有些自得的笑一僵,他沒想到這個鄉下來的二嫂,還是個軟刀子,笑著紮進肚皮裡才見血。
周父砰地一聲拍在木桌上,“給她,今天趕緊把事辦了,彆再讓人看了笑話。”
從老二回來以後,他們周家的笑話夠多的了,原本老大有工作,老三在上大學,小的一個也在上高三,這三年隻要不提起家裡那個坐牢的二兒子,誰不說他周有祿一句育兒有方。
這混不吝的老二一回來,把整個周家攪和得天翻地覆,消磨他這個父親唯一的一絲愧疚,把他的臉踩進土裡,他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擱,丟人丟醜。
現在隻想趕緊把人打發了。
周父放話了,沒人再出聲反駁。
達到目的,許安轉臉,視線跟旁邊沒正形的周遇對上,她笑著揚了揚眉,有片刻忘了這個男人的危險,衝著他眨眨眼。
周遇唇角微掀,又硬生生拉下去,垮起一張臉淡淡的瞥了許安一眼。
又成了那副欠揍的死樣子。
許安看得牙癢,又不敢真招惹對方,隻能在鼻腔裡偷偷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