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匹馬越發癲狂,不容劉子駿細想,他策馬跟上,縱身一躍,飛身到郝瑾瑜身後,單手穩住郝瑾瑜的腰身,另隻手握住韁繩,使駿馬慢慢停頓下來。
“好了……”
郝瑾瑜回頭看他,微卷的睫毛上掛滿淚珠,大顆大顆滾落,眼尾嫣紅濕潤,像染了紅妝。
劉子駿微怔,第一次覺得“我見猶憐”這個詞語也可以用來形容男人。
“你……你怎麼哭了?”劉子駿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放低了許多。
郝瑾瑜抬袖抹了把眼淚,眼尾紅痕越發明顯,帶著哭腔道:“哭個屁!老子風沙迷了眼!”
眼淚汪汪的,還倔強地昂著頭……
真真是可憐,又讓人忍不住繼續欺負啊。
劉子駿嘴角微勾,徐徐道:“這風沙夠大啊,背著風也能吹成這個樣子。”
淚珠掛在臉頰,郝瑾瑜不可置信地瞪大黑眸,像被人偷走食物的小鬆鼠。
天下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半點台階不給他下,還嘲諷他!!
劉子駿被逗笑了,甚至想抬手替郝瑾瑜理一理被吹亂的鬢角。這舉動過於親昵,劉子駿眼神微變,遏製住奇怪的想法。
紅眼睛兔子一直瞪著他。
劉子駿耳根發熱,手中用勁,故意勒了勒韁繩。
駿馬吃痛,揚起前蹄,驚嚇得郝瑾瑜害怕地縮進了劉子駿的懷裡,更像受驚的小兔子了。
“我要下馬!放我下來!”郝瑾瑜抽抽噎噎,哭道。
劉子駿這才控製駿馬緩慢停下,郝瑾瑜泄憤似的捶了劉子駿兩下。
可惜全身無力,在劉子駿感受而言,近乎撒嬌。
他跨下馬,向郝瑾瑜伸出手,眼睛含笑。
郝瑾瑜紅著眼睛瞪他一眼,自己強撐著,慢騰騰爬挪下來。
他背對劉子駿,偷偷抹眼淚,淚珠卻不聽話,流個不停,越擦越多。
郝瑾瑜越哭越怒,暗罵自己沒出息,陷入自我唾棄中。
劉子駿看著對方一抖一抖的肩膀,像寒風裡的小白菜,萎靡又可憐。
皺著眉反思自己的玩笑是否太過火。
他嘴唇張合,半響才道:“馬術不是挺厲害嗎?”
說完就有些後悔,這話好像在嘲笑對方……
郝瑾瑜脊背猛然一僵,糟糕,不會露餡吧?
實在想不出什麼借口,郝瑾瑜眼睛一閉,往後一倒,裝死!
劉子駿驚慌地把人抱住,見他麵容蒼白如紙,掛滿淚痕,竟暈了嗎?
更覺愧意,輕輕拍了拍郝瑾瑜的臉頰。
觸感滑膩,如上好的羊脂玉。劉子駿心底閃過奇怪的異樣,柔聲道:“先生,先生……”
郝瑾瑜緊閉雙眸,堅定裝死。
忽而感到失重感,整個人被劉子駿公主抱起來。
郝瑾瑜驚嚇地握緊了拳,內心暗罵,公主抱是什麼鬼,神經病啊!
劉子駿眼神銳利地瞥見了微顫的小拳頭。
原來在裝死……
他小時養過兔子。兔子遭遇危險,也會直挺挺地裝死。
權傾朝野、陰鬱殘暴的九千歲也會有丟麵妄圖裝暈蒙混過關的時候?
劉子駿眼睛彎了彎,雙臂用力,輕鬆地把懷裡的人顛了兩下。
郝瑾瑜嚇得眼皮亂顫,再感受到“要摔下來”後,不受控製地睜開眼,恰巧撞進促狹的笑眼裡。
四目相對,無聲尷尬。
社死啊社死。
郝瑾瑜麵無表情地從劉子駿懷裡跳下來,整了整略有些淩亂的衣袍。
而後快步如飛,仿佛身後有狗攆一般,飛也似的逃跑。
須臾後,身後傳來肆無忌憚的大笑聲。
郝瑾瑜整個人仿佛剛從開水裡燙過一般,皮膚通紅。
牽著小矮駒,姍姍來遲的慶雲瞧見自家主子這副尊容,嚇道:“主子莫不是感染了風寒?麵皮怎這般紅?”
郝瑾瑜白他一眼,咬牙齒切道:“你怎麼不等到八月十五來?”
“距離八月十五還有十日,主子莫不是想吃月餅了?”慶雲眼睛一亮,“屬下知曉大人最愛棗泥餡月餅,特意準備好了。”
郝瑾瑜長吸一口氣,心裡默念打工人守則:莫生氣,莫生氣,氣死了無人替。
“灑家最不愛吃棗泥,灑家最愛吃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