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總,新品種和培育種子已經給您裝好箱子了,還有一些新嘗試的配方,都放在一起了。”西裝革履的職員將一個純黑的行李箱遞過來,行李箱上還貼著個“永安”的圓形徽章。
這個“永安”是永安市代表性餐館徽章,一個城市隻能下發五枚。
“放後備箱。”安雨戴上墨鏡,踩著高跟鞋拉開車後門。
這次培育基地的成果很不錯,她拿了不少種子和成品想回去試一下。
“啃得雞”如今已是馳名連鎖的快餐店,但當初可是她白手起家一個人單乾出來的,她從未對生產美食失去興趣。
——尤其是垃圾食品。
“開車。”她吩咐司機。
司機點了點頭,踩下了油門。
安雨在後座上抱著平板,查看這個季度的財務報表。
……
“嚓——”——“嘭————”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隨後是劇烈的撞擊聲。
安雨最後一眼停留在手裡的平板上,頭都沒能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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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偷小姐的手鐲?給我打!”
安雨一睜眼,便對上了一個頤指氣使的婦人。
那婦人粉麵朱唇生的甚是好看,頭上插的手上戴的也都不是凡品,一身粉紫色蘭花裳裝襯著窈窕的身姿——唯獨眼裡狠毒而扭曲的情緒多多少少敗了點整體的驚豔。
安雨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周身被綁的結結實實,邊上還有倆彪形大漢押著她。
嗯?這什麼情況?
那婦人下了令之後,便有了什麼人走過來的聲音,待到那聲音近了,安雨才看清又是倆彪形大漢,手裡還拿著小臂粗的木棍。
——這不會是要打她的吧,安雨皺了皺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一點。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像是個古時候的院子,院子裡人不少,但她環顧一周,像她這麼被綁著的再沒彆人了。
“等一下……”安雨覺得似乎搞錯了什麼,剛想叫停,麵前已經有個人連哭帶爬的擋在她麵前。
“二夫人!二夫人不要打小姐,小姐身子弱剛生了病,打不得啊!”
那婦人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動起手來可絲毫不含糊。她一腳便踹了上去,將那人重重地踹到了安雨身上。
安雨側目看了看,那人一副丫鬟模樣,年紀看上去也不大,頂多也就十二三的樣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在我麵前求情?小姐,她也配被稱作小姐?明明是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種!”那婦人冷哼一聲,又一腳狠狠地踹在了丫鬟身上:“你和你這不要臉的狗主子都一樣,長了一副狐媚樣不說,還手腳不乾不淨的,連雪兒的首飾都敢偷!”
安雨離得近,清楚地聽見了那小丫鬟的悶哼,那婦人第二腳踹的是小丫鬟的肚子,那滋味一定不怎麼好受。
不過她現在也不怎麼好受——腦子跟不是自己的一樣,不屬於她的記憶瘋狂回籠,那感覺就像誰在她後腦上打了一悶棍,又懵又難受。
“我們沒偷,沒偷!”小丫鬟還是堅強地爬起來,一邊掉眼淚一邊磕頭。
腦子裡被硬灌記憶還不說,邊上還吵鬨。嗬斥聲、哭聲求饒聲吵得安雨腦瓜子嗡嗡的。
她咬著後槽牙抑製著這種不適感,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彆哭了,有用嗎?和這種人白費什麼口舌。”
湧入腦子的記憶很亂,安雨大概理了個來龍去脈。
原主是左相的大女兒,為一妾室所出,原本是為長女,恰逢這時左相又娶進來一位妾,就是眼前這位——名為“鳶夫人”。
左相共有一妻兩妾,發妻不能生育,原主母親隻誕下安雨一女。鳶夫人倒是爭氣,誕下二女兒安雪後沒兩年又讓左相抱了個兒子。
故鳶夫人雖為妾室,但母憑子貴,竟隱隱壓住發妻一頭,在左相府後院飛揚跋扈也沒人敢說些什麼。
“你個小賤蹄子說什麼?這種人?哪種人啊??”那鳶夫人聽到安雨這句話仿佛被踩到了尾巴,聲音陡然高了一個度,氣的渾身發抖,奪過一旁仆從的木棍就往安雨身上招呼。
名叫小蘭的丫鬟攔了幾下,還是有幾下落在了安雨身上。
小臂粗的木棍落在衣服上,發出“嘭——嘭——”的悶響,饒是鳶夫人不及仆從力氣大,那木棍打下來也夠疼的。
安雨此時確是笑了:“怎麼,踩到你的痛腳了?”
這鳶夫人也挺有意思,出身於商賈之家,嫁進左相府是明晃晃的高攀,偏偏這人野心還大,總做著操控相府的美夢。
鳶夫人嫁入相府時,安雨還是個尚在繈褓裡的孩子,非常受寵,左相府內上上下下都圍著她轉,倒是冷落了剛嫁過來的鳶夫人。
鳶夫人長得好,雖然沒讀過書,但自小被周圍的人捧慣了,哪受過這種委屈?故而經常出言不遜,從相府正夫人那碰了幾次壁後,倒是也學聰明了,學會韜光養晦了。直到悄無聲息地生下相府第二個小姐安雪後,她才又拿出幾分當初的驕傲樣子來。
府裡有了兩個小姐,相差的年歲還差不多,府裡的下人們開始暗地裡將這兩位小姐作比較。原主的母親出自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身子孱弱了些,常常纏綿於病榻。那鳶夫人大字不識一個,為人粗鄙不講禮貌,自從生下二小姐還更加的跋扈起來。
這兩位教出來的孩子自然不一樣,下人們偏向誰倒是一目了然。
關於兩位小姐的閒言碎語終於還是傳到了鳶夫人的耳朵裡,她嫉妒得發狂,恨這個人憑什麼處處能壓她一頭。當場便衝到原主母親麵前給了她一巴掌。這事傳到左相耳朵裡自然不得了,一下罰了鳶夫人一個月禁閉。
鳶夫人從禁閉出來時就像變了一個人,簡單來說就像是耽擱了十幾二十年終於長出了腦子一般,在二十的年齡學會了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在左相麵前恭謹禮貌,像個小家碧玉,在原主母親麵前明嘲暗諷、挑撥離間。
左相以為鳶夫人轉性了,但是安雨知道沒有。
她從原主的記憶裡清清楚楚的看到這十幾年這位鳶夫人是怎麼一樁樁、一件件地構陷她們母女,讓左相逐漸厭棄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