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反派養妻日常 草燈大人 11892 字 3個月前

不明真相的奴仆可能會誤以為,桐花被她責罰,私下笑話她。

葉薇不想桐花丟臉,於是她陪小丫頭足不出戶。

怕桐花臉上留疤,葉薇還取了玉凝膏,幫她抹在下巴。

桐花誠惶誠恐地說:“二小姐,使不得!這個藥膏太貴重了,還是白家特製的,公中每月給咱們院子也隻分了兩盒。”

葉薇笑說:“反正我也不會受傷,留著也是沒用,倒不如解你燃眉之急。”

“可是……”

“桐花一直拒絕,難道是覺得我最近會受傷破相?”

桐花哪裡說得過葉薇,當即瞪圓了一雙貓瞳,“小姐說的什麼話!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你要是不抹藥膏,臉上留了疤,變醜了我就不帶你出門了。”

葉薇故意裝凶巴巴,逗笑了桐花。

小姑娘總算靦腆點頭:“那就依小姐的話吧。”

葉薇幫她上了藥,又囑咐侍茶的小丫鬟上灶房一趟,端一碟子芝麻醬燒餅還有甜漿粥。

她記得今日,沈廚娘會煮甜粥供應各個小院。

下午的時候,雪停了,天放晴了。

葉薇取紅泥小火爐溫熱芝麻醬燒餅,給了桐花一個,又分了身邊的丫鬟們幾塊。

主仆幾人一同賞雪,吃餅子,好不愜意。

日子慢悠悠地過。

一天早上,桐花忽然火急火燎地進屋,對葉薇說:“二小姐,奴婢聽說近日府上送來了不少奇珍異獸,大小姐也常被大爺喊去正院,像是要進行馴獸術的開蒙教導。”

葉薇有所耳聞。

年滿十一歲的孩子,如果讓長輩看出有鎮山馴獸的才能,便會教授傳家術。

葉薇已經十三歲了,可她回到本家以後,父親彆說是教她傳家術了,就連來楓華院看她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不得寵的事實,教會了早慧的葉薇一點:不是她的恩寵,她不要去奢望。

葉薇從床上坐起來,抓了一下蓬鬆淩亂的烏發。

她抻手,打了個哈欠:“既如此,我們也去看看吧。”

沒等桐花反應過來,葉薇已經坐到了梳妝台前。

桐花留心觀察二小姐的神情,她害怕主子會難過。

可是葉薇毫無異樣。

她如同往常那樣,興致勃勃地挑選花釵與衣裙。

並且歡喜地告訴桐花,她今天要戴那一支鑲了珍珠當眼睛的秋葉蜘蛛簪,還有襖裙,她要選楓葉暗花紋兔毛領子的那一套。

葉薇閒適自得的樣子,讓桐花鬆了一口氣。

她拍臉,打起精神,取桃木梳子蘸桂花水,為葉薇梳通頭發。她要給小姐梳一個漂亮的發髻,戴美麗的花釵!

葉薇透過銅鏡,看小姑娘終於打起了精神,她不由悄悄翹起唇角。

等葉薇趕到正院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

殘陽如血,照在百年古樹上高高垂掛的紅綢金飾上,折射出耀眼的金芒。

葉家主葉瑾端出祖宗的牌位擺到供桌上。

古樹覆雪,白茫茫一片。

樹下的高台上,供奉一具斑駁的金鐲法器,以及一個插滿了香火的銅鼎。

這是馴山將葉家要接納新的小輩時,必須舉辦的開壇儀式。

專程為嫡長女準備的。

學習葉家馴獸術必須要有能傳喚山獸的法器,或鈴鐺、或蕭、或笛、甚至是哨子。

葉瑾早早為長女準備好了喚獸的金哨子,甚至是在掛哨子的瓔珞頸飾上多造了幾朵白玉梅花。

因葉心月出生在冬日,臘梅很襯她。

葉瑾對愛女葉心月用心至極,讓人豔羨。

葉薇就在人群裡,靜靜看著葉心月焚香、念誓詞、接過葉瑾送的梅花哨子瓔珞,戴在脖頸上,再逐個兒撫摸籠子裡的奇珍異獸,挑選第一隻心愛的山獸用來馴化。

這份疼愛與體貼,葉薇說不羨慕,那也是假的。

焦蓮滿意地凝望愛女,很快她瞥見人群裡的葉薇。

小姑娘看儀式看得專注,她也是夫君的孩子。

焦蓮想到徐靈雨,目光裡的柔情淡去不少。

她冷冷注視葉薇,直到後者反應過來,朝嫡母微微一笑。

焦蓮的眼神如冷箭,幾乎要把葉薇射成篩子。

她在提醒葉薇,如果她敢和父親提自己也要學馴獸術,那她死定了。

葉薇還不想死,也不敢去試探父親對她的愛。

因為,她的父親溫柔撫摸葉心月的頭,把偏愛一事,表現得這樣明目張膽。

葉薇悄無聲息退出人潮,回了楓華院。

她不難過,她隻是有點失落。

葉薇還在局促不安等待“就讀官學”的結果,葉心月占了嫡與長,便能大大方方學習傳家術,被父母親捧在掌心嬌寵。

說不羨慕葉心月,其實是假的。

從前,葉薇一個人留在鄉下,沒回本家時。

每逢年節,總有小孩子經過她的府邸,在牆外一邊放爆竹,一邊大聲議論:“這裡住的小姐沒有爹娘要,所以一直被丟在這裡。”

桐花聽到了,便會和門房一起趕跑他們,再焦急地安慰葉薇:“大爺肯定不會忘記二小姐的。”

“我知道,爹爹隻是太忙了。”

葉薇微微一笑。

因為葉瑾忙,所以沒能及時趕來,救下母親。

因為葉瑾忙,所以她被丟在角落裡不聞不問許多年。

因為葉瑾忙,所以無論他多心狠,一招手喚葉薇,她就得乖順地喊他“爹爹”。

葉瑾總有理由。

可是,葉薇已經不想認下這個薄情寡義的父親了。

-

已經過了十天。

葉薇都沒來找裴君琅。

小郎君支起窗門,冷風卷入,吹動他濃長的雪睫。

裴君琅不免冷笑一聲。

某個人,果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很快,青竹踏雪而來,虔誠伏跪,同裴君琅複命:“屬下已按照殿下吩咐,將蠱蟲下入葉舟嫡子的身體裡。如您所說的那樣,他會看到幻象,畏懼山獸,一月後蠱蟲死於體內,幻術才會解開。”

“如此一來,他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禦獸了。”裴君琅淡淡道,“儘夠了。”

“是。”青竹頓了頓,困惑問主子,“您下蠱蟲,是為了幫助葉二小姐進入官學嗎?”

畢竟葉舟膝下就一個嫡子,若他出了事,名額便多出一個,比起給其他房的孩子,葉瑾自然會搶奪這個名額給自家次女。

裴君琅錯開眼,望向不遠處的高牆。

竹葉瀟瀟,覆於牆簷,很有清幽之感。

他道:“不過是想挑起葉家的內鬥罷了,再高超的蠱術,恐怕不能下了,畢竟百蠱君謝家人,敏銳得很。”

“屬下明白了。”

青竹作勢要走。

“等等。”他身影微動,卻被裴君琅喚住。

小郎君的手肘撐在木輪椅的扶手上,白皙指骨微蜷,抵在唇邊,不動聲色掩去麵上神色。

裴君琅斟酌了一會兒,低聲開口:“給葉二小姐報個信,就說……她的東西落我這兒了。”

“是。”

青竹迷茫地看了裴君琅一眼,卻不敢再多問什麼。

主子見葉薇,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在內。

嗯,葉二小姐,說不定隻是足智多謀的主子手下,一枚小小棋子罷了。

而這個被青竹讚不絕口的冷麵主子,此時不著痕跡翻出一朵珠花,撚在指骨間,無聊地把玩。

他蹙起眉峰,嫌棄呢喃:“真是……麻煩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