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闖少林是武俠的一環,不得不品(1 / 2)

“這種拳勢,和我的‘混蕩青天’,似乎正好能夠互補……”

一想到拳法上的事,徐行的心思立馬沉了進去,這副姿態的確如細雨所說,幾近癡狂。

徐行卻不理會其他,細細揣摩、回味起剛才那人的拳勢來。

自觸及到“拳入至虛”境界以來,他便意識到,拳術境界想要進步,光靠閉門造車的苦練,決計行不通。

朱天都想出來的突破法子,是要以武人之身,做粉碎山河、截斷中原氣運的革鼎之事,借此來祭煉拳意。

從這個角度看,這位寶龍王爺不隻是個野心勃勃的梟雄霸主,也是一名純粹至極的拳師。

徐行如今還沒有到這種進無可進的地步,對他來說,見識各路宗師的拳勢,同樣是一種積累。

尤其是像白衣大寇這種,與自家隱隱互補的拳勢,更是大補。

徐行的混天拳勢,是一股遮雲蔽日,混蕩青天的淩絕之意,而這名大寇的拳勢,則是天災人禍齊至。

其中既有地發殺機,龍蛇起陸的雄渾,也有人發殺機,天地翻覆的凶惡。

可惜,這白衣大寇的心,並未完全從這場大災害中掙脫出來,隻能借助災禍之勢傷人,乃以拳禦人,而非人與拳印。

這也是為何,他至今都沒能真正躋身宗師境界,想到這裡,徐行還是有些遺憾。

可惜,可惜啊。

從這場大災害中孕育出來的拳勢,以前沒有,後來或許也不會出現了。

這一番大起大落,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對徐行最為陌生的李時珍,看著那條渾身浴血的人影,麵露震悚之色。

李時珍最開始見到徐行,看這年輕人一襲青布長袍,麵容俊逸不凡,談吐溫和,還以為他是個飽讀詩書的遊學士子。

可李時珍怎麼都想不到,這謙謙君子般的人物,一出手,竟然如此殘暴血腥。

這種動則便摘頭碎骨、裂胸穿膛的手段,簡直堪比話本故事裡的凶戾妖魔。

唔,至少他還沒有生吃人心人肝……

這麼一想,李時珍倒也平靜了下來。

細雨的想法則簡單、平淡得多

三個大拳師,一個半步宗師而已,殺了也就殺了,他還殺得少了嗎?

自從兩人相識以來,細雨感覺徐行的日常生活,隻用四個字就可以概括。

練功、殺人。

細雨認為,對徐行這種嗜武成癡、成癲、成狂,近似瘋魔的生物來說,這兩件事,就和人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實在沒什麼好驚訝的。

隻有陸竹,仍舊沉浸在剛才那白衣大寇施展出來的拳勢中。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一幕幕轟轟烈烈,殘酷血腥的場景。

數百萬人為了求活,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最終隻有千不存一的人,才能夠從天災人禍中掙紮出來,搶回一條命。

如白衣人這種曾橫行一方,以劫掠為生的大寇,會感慨於災禍的可怖威力,並將其融入自身拳法中。

可陸竹不一樣。

他雖未正式剃度出家,卻是天生的佛子,目睹此情此景,陸竹隻感覺到一種莫大的、難以言喻的悲哀。

想到那些在災難中枉死的人,又想到這四個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依舊為非作歹,最終死在徐行手裡的賊寇,陸竹便覺這種悲苦越發濃鬱。

他雙手合十,斂眉垂首,歎道:

“人身不易得,既有幸從天公手中奪得一線生機,又何故如此自輕。”

細雨、李時珍都有些愕然,不知陸竹何出此言,隻有徐行明白,陸竹究竟看到了什麼。

他緩步朝陸竹走來,哈哈笑道:

“一彆多年,小陸仍是這般多愁善感。”

麵對徐行的調侃,陸竹也笑起來,他雖有悲天憫人的佛心,卻絕非優柔寡斷之人,隻搖頭道:

“罷了,終是自業自得,死有餘辜。”

殺完人後,徐行好像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語氣平和道:

“這四個人,雖做和尚打扮,卻是滿身匪氣,戰場刀術、馬形樁,嘿,這分明是西北關中一帶的綠林手段。

早聽說,自法念大師戰死後,南少林已是泥沙俱下,魚龍混雜。

不曾想,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連關中刀匪都能在這兒披僧皮、裝和尚了,倒是有趣得很。”

徐行早些年孤身北上,也曾殺過幾個手底下有硬功夫的大賊頭,自然識得這些老僧的綠林底細。

不過,徐行先前殺的那幾個賊頭,雖也頗具凶名,卻基本都是關中大地震後,才趁勢而起。

論輩分,這些後起之秀,都是小輩人物。論手段,他們全然不如這四名積年匪寇來得老辣、凶險。

所以,徐行才對如今的南少林,頗感興趣。

連這種出身關中的積年刀匪都能容納,這地方到底還有什麼妖魔鬼怪?

陸竹深知徐行的脾氣,見他臉上還有些意猶未儘的神色,就明白這凶人殺性一起,已動了滿門誅絕的心思,不得不提醒道:

“徐兄,咱們如今還有要事在身,不宜節外生枝啊。”

徐行眉毛一挑,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搞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已把這四人儘數殺絕。

不過,高手過招,爭的就是生死一線。

這四人無論哪個,實力都要勝過細雨,饒是他現在已為宗師,想要留手,也是千難萬難。

“小陸,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陸竹娓娓道來。

事實的確如徐行所料一般,當初象山之戰,帶走戚繼光的正是他這位故友。

不過,朱婆龍的反應也極為快速。

在安置好身受重傷的朱天都後,這位四海鱷神便親自帶人前來追殺,並在前往台州的路上布下天羅地網。

陸竹也猜到對方會如此作為,便乾脆帶著戚繼光來了南少林,路上,他又遇見了想要跟南少林交換藥方的李時珍,遂結伴同行。

徐行這才知道,旁邊這個身材清瘦,眉目凜然的中年人,竟然是傳說中的藥聖。

他不由得肅然起敬,拱手道:

“未知竟是東壁堂主當麵,失敬了。”

李時珍拱手以對,他為尋藥走遍天下,早已頗曆世事,一下就猜到了這些和尚的動機。

“我本是聽聞南少林的虎骨玉髓膏,對筋骨之傷有奇效,特來交換。

這些和尚多半是見我手中寶藥,起了貪念,不僅不換,還想來次無本買賣,才一路隨行下山。

南少林畢竟勢大,咱們後麵又跟了個朱婆龍,還是先帶戚將軍轉移為妙。”

聽到這話,細雨麵容古怪。

徐行則輕描淡寫道:

“朱婆龍現在應該已經撤回象山養傷,暫時沒工夫來管咱們了。”

“嗯?”

陸竹一下子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徐兄,你撞上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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