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拈殺生刀,屠僧毀佛!(1 / 2)

從這座演武場到山門殿宇,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鬆翠柏綠,石碑間雜其中,古樸莊嚴,清新自然中又添一抹佛韻。

法畏以往在南少林學藝時,因性情孤僻,不願與眾武僧同參,便經常在這片碑林中揮灑汗水,獨自揣摩拳術。

所以,法畏自從重回南少林,奪得方丈寶座後,便時常走到石階儘頭,俯瞰那片碑林,既是回憶那段少年時光,也是借此堅定向道的心念。

可如今這裡,已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樣。

這條山路仿佛不再是一條路,而是一條河。

漂浮著死人的血河。

一具具屍體橫在石階上,血泊中浮著殘肢斷臂、肝腸臟腑,濃鬱至極的腥味兒被山風卷動,直撲法畏口鼻。

血河之中,二十個灰衣僧人正在圍攻一名上身赤裸的年輕男人。

這些人雖是身披僧袍,卻手持各類兵刃,一出手都是要置人於死地的殺勢、絕招。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團武僧,武僧知道如今出手隻會妨礙自家高手的騰挪閃轉,便遠遠跟在身後,目睹這場慘烈至極的戰鬥。

這些武僧雖然麵帶驚懼,眼神卻始終鎖定在徐行身上,凶殘狠厲,惡意深沉。

隻要徐行稍微露出力竭神色,他們便會如狼群般一擁而上,將這頭凶猛困獸分食殆儘。

直接參與圍攻的二十來人每個都非同小可,至少都是一門拳術大成的武行打家。

若是放到朱婆龍麾下,憑他們的拳術,至少都能成為一方頭目,有資格統領百來名海寇,或是成為某位船主的親衛,享受一船供奉。

其中還有五個大拳師坐鎮,正是四院八堂中,碩果僅存的五大首座。

這些人都是法畏千辛萬苦搜羅來的高手,有的出身黑石,有的是各地馬匪刀匪,有的是東南本地的大拳師,甚至還有人是叛逃出三十六船的海寇。

由此可見,這座南少林的勢力是何等雄厚。

徐行雖已殺了那麼多大拳師,竟然還能有五個能夠挺身而出,與他相抗。

可哪怕是這五名大拳師,每次跟徐行直接交手,最多也隻能撐過一招,便要立即撤走,換下一個人來接手。

若不如此,他們便要被徐行蓄勢待發的下一招給直接打死!

饒是如此,原本總計有四十人的隊伍,也給徐行殺得隻有二十來人,可謂是五步一殺。

並且,隨著徐行出手越發狂烈,眾武僧的死傷也越發慘重,他每一次出手,無論對手如何應付,最好的結局都一定是——骨斷筋折!

就連五名大拳師中,也有兩人已被他或是打斷臂膀,或是捏碎手腕,負傷而戰。

經過漫長激戰後,徐行的體力也消耗頗多,白皙肌膚泛起微紅,胸膛起伏亦遠比先前劇烈,呼吸聲都有些加重。

這對一名宗師高手來說,已是相當危險的狀況,若是在戰場上陷入這種境地,便需要立即撤離。

可徐行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他越戰越勇、越殺越狂,出手雖是大開大合,卻是麵含微笑,意態鬆弛,給人一種愜意且放鬆的感覺。

法畏也是飽讀佛經道藏的博學人物,見徐行殺人如揮毫潑墨,胸中不禁浮現一首殘詞來:

拈起刀子殺氣清。

就像是察覺到法畏的心念那樣,又有一聲朗然長吟,從石階處悠悠傳來,將滿山的慘烈廝殺聲都給壓低。

“逢一賊、殺一賊……”

徐行口中輕誦,一字一出手,一步一吟詩,六字出口,已上六層石階,身後也倒下六具屍體。

這六次出手,竟是比先前還要更快更精準,就連這二十多名好手中,也隻有五個大拳師勉強捕捉到了些許痕跡。

他們心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這人的拳法,又有突破!

山徑幽深,綠蔭遮蔽,階上也堆積著頗多林葉,徐行每一步落下,都將落葉、浮土高高震起。

六步之後,最先浮起的那堆林葉,還未墜地,又有一股勁風從高處襲來。

勁風挾著這些仍在空中的林葉,向後撲擊而去,將那些武僧的頭臉打得生疼,鬆柏枝乾搖曳,發出嘩啦啦的鬆濤聲。

他們抬頭去看這股勁風的來處,隻見見兩名從高處飛下來的大和尚。

兩個大和尚高高躍起,氣勢狂猛,將灑落林間小路的燦爛陽光,都給徹底遮蔽。

正是方才各自傷殘的兩名首座。

意識到徐行正在血戰中飛速進步,這已然傷殘的兩人,竟是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樣的決定。

他們要用命,來為其他人創造戰機!

人未落下,原地已垂下一片龐然陰影。

徐行卻像是無所察覺那樣,左腿抬起,再登一階,口中複又吟誦道:

“殺到路旁屍骸堵……”

念到這個“路”字時,以徐行腳下那塊石階為中心,周遭共計三層石階,驟然破碎斷裂,向下坍塌凹陷,兩旁泥土劇震騰動,露出虯結的樹木根須。

徐行這一腳下去,相當於將三層階梯踩成平地,次第嚴整的山道石階上,突兀出現一個高有尺許的平滑斷麵。

轟隆隆隆,跟在身後的武僧甚至感覺,像是整座山都震了一震,紛紛身形踉蹌,難以站穩。

借這股力量,徐行就像是一頭聚夠了風力,乘風而起的神駿鵬鳥,整個人斜衝長掠,帶起一陣凜冽清嘯,跟兩個大和尚擦身而過。

兩人身在半空,難以變招,就已被鷹爪撕碎了喉管,頹然摔落在地,又順著山道,如滾地葫蘆般,一路滾到那群武僧之中。

徐行這一衝的力量大得近乎不可思議,殺了兩個首座後,還掠過了這群灰衣高手組成的戰陣,一下子便衝出去二三十階。

山穀中唯聽一句朗然笑聲。

“掩袖始讀長生書!”

徐行衝出重圍後,又向上攀登了十來階,來到一處稍大的圓形平台,才止住步伐。

他抬起頭,視線儘頭,出現一座巍然矗立的紅漆大門,門柱粗壯,左右是兩頭青獅石像,神態威嚴。

大門之後,隱約可見此起彼伏的高聳殿宇,陽光輝耀,映照琉璃瓦,絢爛奪目。

幽深群峰中,驟然出現這樣一片建築,已近乎神跡,足令常人心懷敬畏。

如此俯視,更顯壯觀。

直通大門的蜿蜒山道上,有一名高瘦僧人,腳踩石階,拾級而下。

與頭頂的紅漆大門、身後巍峨殿宇相比,這僧人的身形,不過是一粒渺茫芥子。

可他帶給徐行的強烈衝擊和震撼,卻要遠勝過這些足稱壯麗的建築物,隻能用八個字來形容。

——天上地下,無雙無對!

徐行甩了甩手上的血跡,也不管身後正在趕來的眾多武僧,咧嘴笑道:

“果然是你。”

雖然從未見過轉輪王,但徐行也聽細雨描述過轉輪王的長相,更認得出他手裡那把轉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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