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官容易,還是不容易?
對天地會等反清勢力來說,殺官難如登天。
但對於海昆來說,殺官並不比殺雞難太多。
要殺的官,上司、同僚都是海昆的人——海昆沒下令反清的時候,他們是偽裝完美的,跟平時一模一樣。
甚至於半點緊張心虛都沒有。
當上司派某人去某地巡視,然後被匪徒所殺,也就在理所當然了。
殺了六七個不聽話的滿清忠狗,海昆還在不斷控製兩江這個基本盤,已經到了除了官吏、駐軍之外,連兩江的豪商、地主都在控製之中的地步。
當海昆準備動手前往京城的時候,兩江區域基本已經是官、軍、民一心,穩步發展,悄然積蓄。
與此同時,清廷那邊也反應過來。
雖然康熙惱恨鼇拜跋扈,鼇拜蔑視康熙,但是牽扯到漢人殺官、兩江動蕩,整個清廷的態度是團結一致的。
派人巡查兩江,提督綠營,清剿盜匪。
並給滿人駐軍下令,嚴密監視漢人漢臣。
此時此刻的滿洲駐軍,恰如棒子國的某國駐軍一般,住在城池之外,什麼縱馬傷人、酗酒鬨事、強搶民女,時不時發生。
為什麼滿洲一朝,都是嚴密提防漢人?從這種布置上就能看出來心思,棒子國的外國駐軍,再過多少年才會認同自己是棒子國人?幾乎是永遠不會。
所以什麼鼇拜要殺漢人,康熙要保漢人這種戲說段子就頗為扯澹。
某國的總統選舉,誰更愛護棒子國民眾的性命和財產?
答桉是都不會。
手段高的會慢慢割肉,手段低的吃相難看,僅此而已。
當然,某國駐軍和棒子國的關係,跟滿洲人漢人還有點不同。
某國駐軍是大國派軍駐紮小國,輪流駐紮調換,始終保持新鮮流動;滿洲人是小國占據大國,實在沒辦法調換,再怎麼排斥防備,再怎麼努力保持自己特色,終究還是事實上的滿漢互相深刻影響,滿文後來都不怎麼會說了。
清廷派來的人巡查開始了,海昆也動身啟程,前往京城了。
若是兩江經營成這樣,海昆這位海先生也全無蹤跡,還能被人翻了盤,那滿清就基本等於開外掛了。
從揚州騎馬北上,因為跟原著中韋小寶、茅十八兩人上京的時間截然不同,所以海昆、趙小龍、劉生財三人沒有遇上沐王府的人,也沒有遇上吳三桂的西選官,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大事。
偶爾見到滿洲人肆意張狂,縱馬狂奔,隨意抽打跪在路邊的漢人,那些漢人一個個頂著金錢鼠尾,全都是麻木模樣。
等滿洲人走了,眾人一個個口中多有慶幸,說的都是滿洲人脾氣比原來好多啦,早些年一刀砍下來,腦袋都保不住啦。
從這樣的待遇中,找到了“感覺還不錯”的慶幸美好,日子仿佛又能過下去了。
這樣的心裡變化,讓海昆也再一次確定——現在的的確確就是民智未開。
他在兩江控製的豪商、地主,就是這個封建時代的“民”,明朝中期以後“不與民爭利”的“民”,指的就是他們。
這些彆人說什麼是什麼的窮苦農民,全天下百分之九十多的真正民眾基礎,事實上屬於“黔首”,沒有任何“民”的權利,隻有無窮無儘的義務。
若是義務少一點,黔首能勉強活下去,不至於造反,那就是盛世了。若是攤派多,有天災,這些黔首也會變成流民,作亂造反。
現在清廷初定,殺的天下人口暴降、土地空了不少,明末的小冰河天災也漸漸消退。這些黔首大多處於安心勞作,能夠活下去的地步,自然也就比明末順從的多。
海昆一路走來,一路感慨。
自己要反清,嚴格來說還真有點不容易。
大量民眾處於被鞭打奴役,好歹能夠活下去的境地,跟明末時候根本活不下去隻能造反,並不一樣。
要不是自己還有精神控製的辦法,這反清基本沒辦法搞。
一路騎馬也不太快,花了七天時間到京城。
抵達京城之後,海昆當然也不可能去什麼酒館碰運氣等候海大富,整個京城酒館和飯店這麼多,誰知道海大富會去什麼地方。
就算遇上海大富,海昆也沒有信心完全複製韋小寶的機緣巧合。
說到底,韋小寶能活下來純粹是氣運逆天,少一點幸運都做不到。
況且,“海先生”如今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在兩江地區殺了六七個清廷的官員,從七品到五品都有,連清廷都十分震怒,堪稱是名噪一時。
這種時候,躲躲藏藏,複製韋小寶的老路乾什麼?
韋小寶的奇遇,那也根本不是人可以複製的。
賈老六和茅十八都到了京城,當初賈老六也留下了天地會招待朋友專用的聯係手法,因此,海昆三人進京之後,根本就沒有停留,直接去找天地會的人聯係。
並非是“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這個口號,那是天地會自己內部用的。
隻是一個叫做大通的茶館,找裡麵一個夥計,對一下江湖切口,人家就知道這是江湖上的朋友來拜訪天地會。
然後天地會會有人來接待,這是正常的接待流程——若是直接闖入天地會的秘密聚集所在地,那就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好朋友了,提防和警惕絕對少不了。
對過切口之後,那夥計問道:“朋友,您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還請報個名號,若是不方便,說個代稱也可通報。”
海昆聞言笑道:“昂首千丘遠,遍尋敵手共論劍!”
“請告訴賈老六,我從揚州來,姓海。”
那夥計點頭去了,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夥計領著海昆三人走過兩條小巷,到了一處平平無奇的民房。
身後有人打探、跟蹤;確定無人跟隨後,方才有人打開了院門。
一進門,便是賈老六和茅十八兩人,見到海昆之後,全都大喜過望。
“海先生,果真是你!”
“聽聞海先生在兩江怒殺韃子七名狗官,令清廷和鼇拜那狗賊怒不可遏,真是令人神往,恨不能和你一起並肩!”
兩人談笑之間,跟海昆敘舊,也算是確定了海昆的身份。
隨後,屋裡麵就走出來涇渭分明的兩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