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後,周祁安沒有忘記新的未婚妻,開蓋檢查電飯煲。
嘶。
沒有一點點意外,裡麵藏著一條蛇,陡然見光反射性衝他嘶鳴著。
周祁安淡定:“多聽媽媽的話沒壞處。”
老母親臨走前交代要收好電飯煲,如果自己沒有放在心上,那在辦公室那些辯解絕對會被打作虛情假意。
弄不好,自己今晚就過頭七了。
不過有這條蛇在,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不用擔心客運站裡的旅客。
“困
了……”從古城心驚膽顫亡命,再到狂奔來辦公室,中間還要和玩家鬥智鬥勇。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周祁安頭一歪,在恐怖海蛇的看管下,美滋滋睡了過去。
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小時。
他是被雨聲吵醒的,醒來時玩家正好淋雨回來,帶進來一陣冷空氣。
門口的畫麵有著十足的分離感,所有人都不像在一個頻道上。
夏至又回了古城一趟,是跟著沉穩男子他們一道進入,一路都在說話。
文稀罕地和那個外國人在交流。
周母手上提著頭發保養品,看到電飯煲還在,稍微高興了點。大學生傻乎乎衝休息區招手,沈知屹邁著長腿,正在朝這邊走來。
周祁安徹底清醒了,問:“演完了?”
沈知屹點頭:“找到懷表後,這一幕戲就結束了。”
周祁安合上電飯煲,蛇跟著被關了進去:“所以說其他人演了個寂寞?”
沈知屹:“他們的評分是重在參與。”
周祁安盯著對方看了兩秒,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他稍微靠近了些。
“有灰塵。”
周祁安輕輕在沈知屹肩上撣了下。
同樣的動作,沈知屹昨晚才做過,稍稍一怔的同時,周祁安借著拍灰貼近他耳側,輕聲低語了幾l句。
沈知屹頷首。
冬立這時突然主動走過來,聲音和沉穩的外表一樣,有著親和力:“沈先生,我們要去考試,不如一起?”
夏至已經講過關於資格證的事情,冬立道:“多人考核,難度會……”
“會下降一點對嗎?”周祁安掃了眼夏至:“要不她活不下來。”
夏至耳朵在城裡包紮過,聞言臉色難看,但沒有否認:“齊小姐說我們當時參加的是二卷考核,你是一卷,內容要更難。”
周祁安淡定接受了這個事實。
遊戲講究公平,難度降低意味著信息量上會吃虧。捉迷藏遊戲中,他掌握了不少關於戲劇之王的信息。
沈知屹一口應下:“可以。”
一旁大學生微微側目,以這人冷淡的性格沒有拒絕,怕是有貓膩。
周祁安:“你也去考。”
資格證很重要,可以天然增加玩家的參演評分。
一行人剛剛轉身去找齊小姐的時候,周祁安看了眼沉下來的天色:“哈哈,齊小姐又要加班了。”
“……”
“哈哈哈,戲劇之王也要加夜班。”
“……”
閉嘴好嗎!沒看到門口齊小姐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掛不住了嗎?
候車廳隻剩下四人。
因為下午的追殺,夏至自覺離周母很遠,倒是文仿佛什麼都沒發生,和平常一樣,去買水的時候還問需不需要幫他們帶一瓶。
周祁安也不和他客氣:“我要喝那種有再來一瓶蓋子的。”
他對現狀很滿意。
周母脖子上掛著個牌子,顯然最終還是聽勸去考試了。
周祁安隨意聊著天:“考題是什麼?”
周母往頭發上塗才買的精油,毫無興趣道:“什麼招筆仙,我把鬼爪子給剁了。”
周祁安微微抖了下,抱緊了腿上的電飯煲。
……
晚上十點,剛剛結束資格證考核的玩家滿身疲憊回來,寸頭半個肩膀多出個血窟窿,手腕上有著烏青恐怖的手印,短發女也有不同程度的負傷。
死裡逃生的興奮感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睡覺的青年時,心態微微有些崩。
齊小姐公式化說著恭喜:“明天早上我來的時候,會把各位的資格證帶來。”
和前兩天一樣,她沒有在候車廳過夜。
齊小姐走後,誰也沒有提死掉的尤馬,就好像這個人本身不存在。
此刻大家更關心如何觸發第四幕戲。
今天這出戲的結尾沒有留下任何尾巴,作為找到懷表的人,除了老板的吐槽,沈知屹和大學生劇情中也隻比彆人多了一句【兜兜轉轉,懷表又一次迎來新的主人】。
眾人簡單探討了一下,受限於信息量,沒討論出什麼有價值的,隻能等到第二天再想辦法。
快要臨近午夜的時候,寸頭站起來問:“有人去廁所嗎?”
好幾l人同他一道,抓緊在零點前解決生理問題。
沈知屹也站起身,卻不是去廁所。
他走到周祁安旁邊坐下,說:“和你想的差不多。”
資格證考試前,周祁安曾讓沈知屹關注一下沉穩男子那一隊伍,看看冬立在考核中,是不是很護著那個寸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周祁安開始陷入沉思。
從第一天的表現,可以看出這次玩家對任務本身不怎麼上心,以保命為主。
眼下可以確定一件事,寸頭是沉穩男子那一隊的底牌。
不然下午冬立應該派寸頭來跟著自己,留下心理素質和狀態更好的夏至,這樣得到懷表的概率還能再大一些。
思考間,正好對上沈知屹的目光。
他神情溫和,用口型說:殺了吧。
提前扼殺變數。
周祁安佯裝沒看到。
不管其他人什麼目的,他隻想趕緊完成任務,早點離開副本。這樣趕下周上班前,還能多休息兩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百倍還之。
零點後照舊輪流守夜,周祁安今天排在第三班。
半夢半醒間,隱約有什麼聲音傳來。周祁安是抱著電飯煲睡的,起初還以為來自蛇的嘶鳴,後來又覺得不是,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醒了。
此刻,連同周母在內,都在盯著一個方向……沈知屹那裡。
聲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沈知屹平穩坐在鐵椅子上,從兜裡取出懷表,正是從顧
客手裡找回的那塊。
懷表出現的一刻,周祁安迅速掃了眼眾人的表情,敏銳地捕捉到一點貪婪,但缺乏了興奮和狂熱。
見沒有一個人旁敲側擊懷表用途,排除他們單純為了得到道具下本的可能。
懷表精致漂亮。
金色的外殼上有一些來自歲月的侵蝕,花紋略微暗淡,內裡表盤背景一棟模糊的建築,隱約能看到白鴿銜著花枝站在指針中心。
咚,咚。
秒鐘每動一下,都伴隨著響動,這聲音似乎還越來越大。
“正常懷表……好像不是這種聲音吧?”寸頭緊張地舔了下乾澀的嘴唇。
嘀,嘀嗒。這才是傳統鐘表走動時會有的聲音。
現在這種,更像是鐘聲。
音律節奏緩慢,綿延悠長,莫名帶動著胸腔內的心臟跟著震蕩。
咚——
隨著時間流逝,鐘聲幾l乎是回蕩在了整個客運站。
“快看。”文壓低嗓子,又恢複了他日常時的怯弱樣子。
客運站的旅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全部換成了白色係衣服,那還不是一種普通的純白,偏素白,燈光下慘淡無比。
乍一眼瞧過去,仿佛穿著喪服的遊魂隊伍,正在忙著給人送終。
一種恐慌感不受控製地開始蔓延。
秒針走動頻率變快了,悠長的韻律轉為鏗鏹頓挫。咚咚咚,咚咚咚,密集的鼓點狂飆,夏至本來就有傷在身,不由捂著胸口,試圖控製心臟跟著跳動的頻率。
她沉聲道:“這懷表有大問題,彆忘了這出戲真正的名字叫《鐘鳴》。”
這喪鐘似乎正在為他們敲響。
正在眾人死死盯著懷表時,一隻骨節勻稱的手利落拆開表殼,卸下電池。
無視電池傳來那點隔靴撓癢般的涼意,沈知屹冷靜說:“行了,繼續睡吧。”
“……”
不睡似乎也沒法子,這麼多穿白衣的旅客,看多了還覺得心慌。
短暫的驚愕過後,眾人索性眼不見為淨,閉上眼重新休息。
沉寂了幾l分鐘,撲通撲通的心臟終於回到了它應該有的跳動頻率。
懷表在沈知屹身上,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是拆卸的先出事,有人兜底,其他玩家自然也就不那麼緊張。
咚!
心平氣和不出半分鐘,強烈的震響差點嚇得心臟跳出來。
睜眼猛地睜眼看向對麵。
沈知屹掌心放著一個氧化銀電池,和懷表分得很開,但那鐘聲依舊以懷表為中心激蕩。
鐘聲戛然而止的時候,提示音突然降臨:
【恭喜全員通過資格證考核】
【一個成熟的演員應該學會拍夜戲,擁有資格證的你們即將開啟第一次夜戲生涯】
【第四幕戲--末路狂歡,即將上演】
【本場為娛樂場】
【正在加載場景,一二三木頭人……】
【一二三木頭人遊戲介紹:還介紹什麼,就是你童年的那種玩法。
溫馨提示:遊戲過程中禁止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周祁安:“我沒有童年,所以是什麼遊戲?”
他甚至看向伯特倫,國外有嗎?國內外玩法統一嗎?
大家其實都對這個遊戲心裡有數,不過都裝出不懂的樣子,想看遊戲會不會作補充。
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
【本場木頭人目的地為古城。】
【請在天亮前抵達。】
【明日古城將有一場大戲上演,請不要錯過作為正式演員的第一天上崗時間,儘早抵達。】
【獻給所有演員的一句話——】
【睡你麻痹,起來嗨!】
才嘲笑完戲劇之王加夜班的周祁安:“……”
拍公路夜戲,一直走到古城,天亮後還要參演,合下來不就是連軸轉?
二十四小時工作製。
意識到這一點,周祁安瞬間沉淪在黑暗中,嘴裡不斷碎碎念著什麼,頭頂的光都打不進來。
“祁安,你冷靜。”
下午一言不合就給顧客毀容的沈知屹,正理智做規勸。
周母的頭發無聲無息地攪動著,發絲的蛇影越發深重,所有玩家不由打了個寒顫。
周祁安下意識偏頭看向那漸漸不受控的發絲。
周母捋著頭發,輕柔地重複一遍說:“睡你麻痹……他這是罵誰媽呢?
周祁安:“……媽,你也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