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車廳沉寂了一秒。
一個大活人憑空出現,不可謂不嚇人,特彆是配合周祁安此刻的狀態,他白著一張臉微笑,和大多數npc一樣,不真實的笑意下看不出情緒。
最初的複雜情緒過去,玩家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人是鬼。
隻有大學生最為高興。
……太好了,不用殉葬了。
周祁安朝這裡走來,多數玩家都避讓了一下,這種場麵倒讓他真的像是個大明星,無人敢觸其鋒芒。
直到走到自己人這裡,周祁安才停下腳步。
他忽然挑了下眉:“手怎麼了?”
沈知屹食指居然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血好像還沒止住。
“不小心蹭傷了。”沈知屹沒多說,罕見地讓他關注齊小姐那裡,第七幕戲就要開始了。
周祁安點點頭,對齊小姐道:“你繼續說吧。”
那語氣,那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重要領導在指揮下屬。
“……”
齊小姐很不樂意,然後微笑繼續說下去:“最後一幕戲,是戲劇之王先生嘔心瀝血之作,也是《鐘鳴》的尾章。”
“等親自參演完,你們會明白戲劇之王是多麼的優秀和偉大!”
語速很快,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引領他們去錄製。
大學生自覺來到周祁安身旁,治療肩膀上的傷口。
周祁安:“讓傷口愈合個大概就行。”
說話的同時,他看到親媽拿著一個黑皮本。
“那是什麼?”
大學生簡單說了下上一幕戲:“駕照。”
周祁安聞言眼皮一跳,完了,有車有駕照,這下誰還分得清他媽和斯先生?
齊小姐沒有說太久,帶領眾人朝閘門那邊走。
今天閘門竟然是開著的,不用單獨付費買車票。
齊小姐特意強調:“票錢戲劇之王先生已經提前為大家支付過,算是一個額外小福利。”
她說福利時的表情,讓玩家脊背發涼。
遊戲裡一向免費的最貴。
剛出門,眾人腳步一頓,外麵不知何時又多出一輛客車。
玩家能第一時間注意到,歸功於這輛車實在過於醒目。
車前紮著大量鮮花,細看是一圈一圈組成,每一圈顏色都不一樣。
不知道誰小聲說了句:“這種車我隻在老家殯儀館附近見過。”
齊小姐儘職儘責做著她的領路人,領玩家登車。
車窗沒有關嚴,雨絲刮進來,霧氣充盈在每一個角落。霧氣濃度比先前把周祁安帶走的那輛客車還要恐怖,上去後甚至看不清座位上有沒有人。
團隊之間更傾向於坐在一起,周祁安也不例外。
他走到中間位置,摸索了下,手指觸摸到了乘客冰涼的肩膀。
周祁安麵色微變,頓時縮回手。
一連試了
幾下,他發現所有的雙人座至少都坐了一個人,單人座中也穿插坐有乘客。
顯然一切的布置都是為了分散玩家。
確定了這一點後,周祁安也不挑了,就近找到一處空位坐下。
他拿出手機,單獨把沈知屹他們拉到一個群。
[周祁安]:你們在哪裡?
[沈知屹]:靠右邊第六排。
[周母]:沒數。
“……”很好,是他媽的作風。
大學生是最後回的:[我還在往後走,周哥,這車怎麼好像……]
他像是遇到什麼匪夷所思的情況,過了會兒才發過來:[好像沒有儘頭。]
周祁安怔了下,快速打字:[彆走了,儘快找一個地方坐下,可能是鬼打牆一類。]
前後車門全部關上,司機正常發車,誰也不知道這輛車的終點是在哪裡。
車子駛向公路的一刻,手機信號全部消失,係統提示音降臨:
“恭喜你成功觸發《鐘鳴》第七幕戲:【客車命案II】。”
【故事背景:一輛正開在公路上的客車裡,突如其來的慘叫打破了車廂裡的寂靜,有人死了!一時間尖叫,恐懼,淚水……充斥著整個客車。】
周祁安神情微妙,這不就是第一幕戲?
甚至連故事背景都一模一樣。
【你的故事:你隻是個普通守法的公民,不久前剛和女朋友從古城回來,不曾想會被卷入神秘的客車謀殺案中。】
“身份牌換了。”上一次他是扮演偵探,現在隻是個普通人。
周祁安忽然感覺到什麼,摸了下脖子……好像是相機。
他頓時意識到,自己正在扮演的是第一幕命案時,小情侶中的一方。
一道縹緲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周哥~”
草!
如果不是這個熟悉的稱呼,周祁安差點沒控製住用一白綾吊過去。
霧氣吞沒部分聲音的情況下,大學生說話顯得輕飄飄的。
身下的座位變成雙人座,大學生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坐在了旁邊。
這詭異的一幕不止他一個遇到,不少玩家發現位置變化時,都有些驚慌,不過很快就控製住自己。
車廂內現在很安靜,大學生也沒有提出疑問,清楚這種非自然的力量又不是周哥安排的,問也沒用,還不如安靜點讓對方思考。
這次扮演沒有製止玩家交流身份,周祁安為了做進一步確認,溫柔開口說:“親愛的。”
大學生頓時明白,用掐著嗓子的音調回複了一句:“我在。”
“……”可以確定對方扮演的是自己的女朋友。
弄明白這些後,周祁安心中愈發不安。
戲劇之王不可能好心把相熟的隊友專門安排在一起,兩種可能,要麼大學生是假扮的,要麼……這種安排會產生對自己很不利的因素。
他眯起雙眼,沒有再說話,總覺得哪個環節不
太對勁。
“好像少了什麼……”
客車還在公路上疾馳,大約過去五六分鐘,白茫茫的一片被黑暗所替代。
一種熟悉的,不受控製的困意襲來,周祁安的眼皮幾次險些耷拉下來。
客車正在穿越一條幽深漫長的隧道,霧氣和黑暗交融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傳來。
聲音有點失真,周祁安勉強辨認出是夏至的聲音。
他頓時明白哪裡不對勁了,少了受害者,第一幕戲是在有受害者後才開局。
大學生喉頭一緊:“有人出事了。”
進化過的眼睛也看不到東西,聖器又過於閃亮了。周祁安想了想,迅速有了決斷,他悄悄打開相機,調整為夜間模式,小心探出半個身子。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有用。
相機似乎有特殊功能,透過屏幕,他能看到迷霧中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人正站在第三排左右,手中高高舉著一把十分大的砍刀。
周祁安看不清臉,卻能清楚瞧見那把大砍刀,鋥亮的刀刃有種削鐵如泥的感覺,足夠把一個人從中間劈成兩半了。
哢嚓。
就在他想要進一步看清時,相機居然開始自動拍照,閃光燈的曝光在黑暗中相當顯眼。
周祁安手一抖,嘴皮子也抖了下,主要是為了罵臟話。
他連忙彎下腰,利用前方座椅靠背遮掩身形。
哢嚓哢嚓哢嚓。
相機還在不斷自動拍,根本沒有辦法關機,大概五六下後,才終於停止。
“和我去後排。”周祁安壓低聲音對大學生說。
他額頭有冷汗冒出,一邊貓著腰往後移動,一邊檢查照片。
拍都拍了,多少也得看下。
照片和透過屏幕瞧見的畫麵差不多,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舉著砍刀。
第二張,第三張……周祁安突然倒退回去,然後重新快速看了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沒有看錯,照片裡,殺手身體的角度產生了變化。
一開始是朝著窗戶,然後慢慢轉動,最後麵朝著這裡。
雖然隔著一層迷霧,但周祁安可以清楚感覺到,他在看自己!
後座是空的。
才剛換了個窩,大學生語氣顫抖說:“周哥,我們好像還在剛剛的位置。”
“……確定嗎?”
“應該是,我那個位置安全帶卡扣斷了一截,座椅靠背是朝前傾的。”
周祁安麵容沉鬱,鬼打牆無處不在。
好在他大概搞明白了一點思路,比如自己拍到了凶手的[證據],會被列入待宰名單。
作為親密無間的女朋友設定,大學生也彆想逃。
察覺到強烈的生死危機,大學生難得咬牙發狠說:“不要緊,我們二對一。”
周祁安忽然問了個不
相關的話題:“你的資料介紹中,怎麼說的?”
大學生照本宣科:“你隻是個普通守法的公民,不久前……”
周祁安打斷:“果然是這樣……隻能凶手殺我們,不能反殺。”
守法絕對是一條死亡規則。
千年狠一回的大學生:“……”
周祁安話鋒一轉:“夏至可能沒死。”
“啊?”
“如果有人死了,偵探應該就會出現調查。”
不可能完全是凶手的主場。
大學生好不容易跟上周祁安的思維,就聽他快速說:“難怪要把我們分一起,想設計我們去踩反殺凶手的坑。”
二對一,是個人都想搏一搏。
既是陰謀,也是陽謀。
就算察覺到,大學生武力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自己自身難保還要護著一個,神仙都做不到。
困意越來越洶湧,這條隧道像是沒有儘頭般,周祁安猛地搖了搖頭,試圖保持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鬼打牆的緣故,他們壓根看不到也聽不到其他座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