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打起來。”
她嘴角狠狠一抽。
周祁安的願望最終還是沒有成真,外麵的天色不知何故早早黑了,荀富翁神情僵冷,嘴裡說著一堆咒罵的話重新上樓。
斯先生因為不斷地收到罰單,恨不得把荀二千刀萬剮了。
偷了就偷了,連個交通規則都不知道遵守嗎?
“我離開一下,很快回來。”
斯先生謔謔磨牙聲聽得人不寒而栗,一身皮囊下不知道藏著多少血淋淋的惡意。
玩家唯恐避之不及。
半晌,斯先生轉身離去,眾人如釋重負地身體一鬆。
隻有周祁安這口氣始終吊著。
斯先生肯定是去追車了,不知道會不會和他媽撞上,光是想到這種可能,他都有些頭疼。特彆是最後斯先生的獰笑,代表已經怒到了極點,否則不會連偷傳家寶的事情都擱置到一邊。
要相信親媽。也許不是她偷得。
周祁安自我安慰。
沒兩秒,嘴角一抽,就是太相信她的人品了!才知道十有十一就是她乾的。
火災過去還不足兩個小時,整個客廳的溫度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玩家現在的關係就像燒黑的牆壁,麵無全非。
陳緘冷冷道:“你們覺得是誰偷了拐杖?”
找出偷拐杖的真凶,必然能獲得荀富翁的友善度。
大學生先前被陷害,在陳緘冰涼目光掃射來得瞬間,也毫不畏懼地詰問他為什麼先前要冤枉陷害自己?
那雙眼睛裡的憤怒做不得假,陳緘心思浮動幾下,除非對方的演技真的爐火純青,不然失竊確實和他無關。
韓麗突然雙目似箭:“是不是那個陌生女人偷的?”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突然出現的女人是誰。
周祁安麵無表情想,我媽最多隻是個偷車賊,他兒子才是偷鑰匙的。
周祁安強勢扭轉話題:“想要湊夠友善度不難。鬨成現在這樣,說白了是你們不想白下一次副本,都想分走最大的蛋糕,眼下不如想辦法合力乾掉荀富翁……”
話音戛然而止。
外麵的天色從半黑到徹底沉了下來,樹林間的怪鳥發出嘶鳴,甚至遠處湖泊裡魚類撲騰的聲音都能聽清。韓麗不再和他做口舌之爭,這黑壓壓的一片,有種末日將至大廈將傾之感。
大學生惶恐抱臂問:“出……出什麼事了?”
周祁安的眉頭難得皺得很緊,遲遲沒有鬆開的跡象。
從今早起,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當中。然而計劃越是順利,那種不安便愈發強烈,他總覺得忽略了哪裡。
“到底是哪裡?”
周祁安臉色陰沉地和外頭天色有得一拚。
他在客廳踱步,不知過去多久,躊躇的腳步倏地頓住,周祁安轉身朝地窖跑去。
陳緘和大學生下意識跟上去,韓麗猶豫了一下,也追了
上去。
地窖陰暗,先前被坑了一回,這會兒誰也不敢輕易下去。
陳緘拽住周祁安:“地窖裡隻有荀二的屍體,有什麼好……”
剩下的話憋進嘴裡。
原來是韓麗仗著在最後麵,可以優先逃命,直接使用了照明工具。
光芒照耀下,除了冰涼的水泥地和泥濘的鮮血,哪裡還有荀二的屍體。
“怎麼可能?”
屍體竟然憑空消失了。
陳緘下意識先排除荀二沒死的可能性:“我們每個人都收到了係統提示……”
周祁安打斷:“日記。”
陳緘不明所以。
“日記裡荀二發現荀富翁想把他當新的小鬼養後,去拜了邪神,但沒有具體提到交換了什麼。”
“不過卻提到他生父願意折壽晉升,小孩會下意識模仿親近大人的行為,荀二恐怕也是交換了壽命。”
荀二有樣學樣,所以才有後來樹林裡的墳墓。
他真切死過了一回。
陳緘聽得心底裡發涼,光顧著荀富翁,以至於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荀二後來怎麼活過來了?
“邪神拿走了他的壽命,不可能再歸還,荀二必然是用了其他法子金蟬脫殼。”周祁安臉色難看,一時也想不到荀二做了什麼重獲新生。
不會天亮的。
荀二“死前”的話語尤在耳邊。
周祁安儘可能冷靜下來,逐字逐句分析日記裡的信息:“太陽從西邊升起……這會不會隻是誇張的稚子之言?西邊是日落的方向,代表那一天的天沒有亮起來。”
就和現在一樣。
一聲慘叫隔空傳來。
是韓天生!
眾人衝回客廳,韓天生正用一隻胳膊在地上爬行。
“我,荀二……上樓……”他目光驚恐地望著樓上,失血過多造成大腦缺氧,死活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
不久前,三層。
剛剛從地獄爬回來的荀二滿麵笑容,他全身都是血跡,就像是地獄裡的惡鬼。
“惡鬼”把三根香插進香爐,發現爐灰都被某人薅完了,一時間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抬起頭,一雙陰沉沉的雙目望著更加邪惡的邪神像,“萬能的神,請保佑……”
比起報複被殺一次的痛楚,荀二更想看到青年死前臉上的驚慌失措,然後把那句晚安原封不動還回去。
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即便知道這一次許願後會付出很大代價,荀二仍舊像是瘋子一樣許下最後的願望:
“……保佑讓荀富翁想起一切。”
根本沒有什麼親人。
這一屋子,全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