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周祁安禮貌的介紹,曾試圖征收保護費的穆天白還沒有表態,被骨灰故事嚇到的大學生先一步頭暈目眩,扶著臨近柱子才勉強站穩。
他求救似的看過去,不懂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周祁安敷衍:“想乾什麼乾什麼。”
反正自己接下來肯定是要加班趕工清策劃。
大學生本能性脫口而出:“團建休假中強求員工加班是違法的。”
“……”周祁安不做評價。
周祁安默默和他拉開了一步距離。
一塊不知物種的小怪物皮從上司衣服上滑落下來。
大學生險些發出尖銳的爆鳴:“!!”
周祁安一臉沉痛,聲如細絲:“你覺得我為什麼在公司當牛做馬,不另謀高就?”
上司此刻更多是在看穆天白,擦拭手指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他注意到了穆天白的影子,隻覺得比樓內的任何怪物都要引人食欲大開,猩紅的舌尖蹭過唇瓣邊緣,有種想連人帶影宰了吃的衝動。
聽那道莫名其妙的機械音,自己現在處在遊戲中。
在這個叫遊戲的屠宰場裡,殺人應該是不犯法的吧。
周祁安察言觀色一流,特彆是麵對領導,第一時間感知到其中森冷的殺意。
最初那麼點單薄的驚訝過去,穆天白的影子也有些躁動,像是感覺到了新鮮的肥料。
殺意一觸即燃,周祁安咽了下口水,繼續未完成的介紹,先前是重申上司和大學生的身份,現在換成給他們介紹穆天白。
一步向前,他十分鄭重說:“穆天白,我男朋友。”
穆天白麵無表情,穆天白的影子緩緩彎成了一個問號。
大學生魂還沒回來,暫時已經不會驚訝了。
上司緊緊盯著周祁安,像是在確認他話中的真假。
周祁安神情沉穩,眉梢隱約帶著一絲柔情蜜意,清楚這層關係會讓對方聯想到什麼。
目前同性婚姻尚未合法,原本有望在今年通過,因為上半年起各地意外頻出,這項提案被無限延後。
不被承認的婚姻=不受法律保護=沒有蜜月假期。
男朋友=不會受孕=沒有十五天帶薪護理假。
一連串公式在腦海中飛速閃過,漸漸的,上司對穆天白少了點抗拒,至少看到了讓這個人活下去的價值。
“算了。”他自言自語說了句,然後用施舍的口吻對周祁安說:“你抓緊時間工作吧。”
要死也得把策劃交上來再死。
周祁安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被一道聲音打斷。
米鋪老板遠遠地看到幾人在聊天,死氣沉沉的一張臉全是濃濃的不善。今天上午非常不順利,平日無人問津的米鋪居然有顧客來買米,勸都不好勸走。
米鋪老板把怒火全部發泄在新來的小夥計身上,擼起袖子過來指揮著周祁安:“好啊,給你白天換班
不是讓你在這裡乾聊天。快點去給我收……”
米字還沒說出口,突然感覺被一陣陰寒的氣息包圍。
他看著陌生男子的麵孔,沒好氣道:“我教訓自己的員工,你有意見嗎?”
金記米鋪。
上司掃了眼牌子,樓下的海報就是畫給這家。
周祁安連忙低聲下氣:“我是被逼的,我不工作,他就打我……”
邊說露出後背的傷口,白襯衫上全是頂層創口留下的血跡。
上司卻是先看了他的手,胳膊沒有受傷,不影響動筆。
下一秒,他長腿一邁,走向試圖從自己手裡搶奪勞動力的米鋪老板。
“你誰啊你,你……唔……”
米鋪老板的脖子被領帶死死勒住,上司一腳下去,米鋪老板的骨髓液好像都被打了出來。
周祁安一個勁念著阿彌陀佛,然後懷著小緊張說:“紙筆借我,我要工作了。”
再不工作,被毆打的就輪到他了。
白天繪畫室不好拿東西,穆天白曾經用紙團傳音,肯定有這兩樣玩意。
穆天白無視米鋪老板淒厲的叫聲,對於上司這種在他眼裡非人非鬼的玩意也不感興趣,隻問:“剛剛為什麼要站出來拉架?”
任由自己和他那上司血拚,豈不是大有裨益。
周祁安睨了他一眼,淡淡說:“禮尚才會往來。”
目前穆天白又沒得罪自己,他害人做什麼?
穆天白又要張口時,周祁安有些不耐煩說:“你話怎麼這麼多?”
第一次被人嫌棄話多,穆天白看著準備投入工作的青年,血瞳中有鋒利的光芒,最後淡聲道:“我還不知道我的‘男朋友’叫什麼。
“周祁安,”周祁安頭也不抬,“祈求平安。”
·
米鋪老板被打得沒剩幾口氣,竭力爬回鋪子,地上留下幾道鮮豔的血痕。
隻要在鋪子內,他就還有餘力。
常年被抽取煞氣,米鋪老板還沒有十八層的怪物能打,一邊爬,一邊歪斜著鼻子對著空氣求饒。
上司並未浪費體力追上去,掀開襯衫,淡定處理在樓上被怪物抓傷的口子。顯然他也不是無敵的,樓上的怪物多少留下了些傷。
大學生這時過來,殷切且小聲地介紹關於遊戲的事情,特彆強調了一下,作為玩家不能自相殘殺的事情。
上司聽了無動於衷,他能隱約感覺到強加在身上的一些規則。
重新把領帶係好,上司詢問了一下他們目前的任務進程。
得趕緊離開這破地方,不然發現少了三個人,其他員工向當地警方報案,解決起來會很麻煩。
大學生說了一堆。
上司哦了下,隻回了一句:“所以把女鬼和大廈主人都殺了,就結束了,對嗎?”
大學生:“……”
上司冷冷一笑,他所謂的殺當然不是直接衝上去,這裡又不止一個玩家,沒
道理為彆人的成功努力。
和周祁安想法一致,等女鬼和大廈主人火拚一把,其他玩家再出手消磨一下,自己最後動手就行。
“我去食堂,您一起嗎?”周祁安忽然開口,他有點餓,嘴上卻道:“食堂有桌子,我方便寫東西。”
“你先去。”
不知為何,上司竟然沒有立刻跟上去。
八層,食堂。
周祁安來得時候驚訝地發現玩家到的還挺多。
大家都這麼注重一日三餐嗎?
穆天白坐在不遠處,留足空間給他畫稿,像是看出了周祁安心中疑問,說:“進副本前的電梯卡暗示電梯遲早會是個信息點,不久前,八層數字樓顯變成了肉紅色。”
“之前不是嗎?”
“之前是海棠紅。”
“……”
草,正常人誰會去關注這個?
事實證明,真的有玩家發現了,而且還不少,折紙少年也在其中。
食堂的師傅看著清瘦了很多,他正在對著砧板拉麵,猩紅色的麵條在空中拉得很長很順。
師傅一個人忙著很多活計,拉完了麵又去一邊做蛋糕,乳白色的奶油上麵加了不知名的顆粒,蛋糕胚看著硬邦邦的,又厚又重,廚師專門讓兩名玩家幫忙抬出來,才開始擠奶油。
地板上很有很多白色的粉末,中途進去幫忙的玩家險些滑倒,剛站穩身子,突然看到了蛋糕胚裡有血跡滲出,麵色一變。
周祁安一直無聲地盯著廚師,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站起身子,主動站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