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導致,他經常是功過相抵,時至今日,還沒攢夠晉升掌旗使的功勞。
但在此期間,煞氣所獲甚多,食煞而升,修為進境,可謂勢如破竹。
武道第二大關,分作兩個層次,分彆是:煉血、洗髓。
“我於一年前,就已晉升至武道第二大關,僅用半年,就完成‘煉血’及‘洗髓’!”
“第三大關,是錘煉五臟六腑,稱之為‘內壯’,我已修至巔峰!”
林焰心裡想著:“根據古籍記載,在天地異變之前,內壯巔峰的武者,已是世俗武夫的巔峰,人身體魄之力的極限。”
“但在異變降臨之後的這個時代,隻有以武入道,超凡脫俗,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勉強擁有自保之力!”
“這一步,稱為煉精境!”
他停頓了下,往後看了一眼。
城中燈火通明。
城外黑暗沉寂。
這是一個混亂無序,弱肉強食,又有妖孽橫行,邪祟出沒的時代。
這座高柳城,建成一百二十年,逐漸恢複了人族文明體係的雛形。
目前依然處於粗糙而野蠻的時期,但似乎也正在逐漸發展完善。
“畢竟是降生在高柳城內,我這穿越的開局,也不算太差了。”
林焰這樣想著,走入了巷子裡,揉了揉臉麵。
然後,他揭下了一層皮。
冷毅的麵容,隻是偽裝。
他的真容,竟然顯得有些清秀。
而長時間隱藏在麵具下的皮膚,白得像是沒有血色。
他脫去了身外的黑色長袍,翻過一麵,赫然是一件洗色發白的淡黃色衣袍,甚至有兩三個補丁。
巷子的另一端,走出來的,已不是名震高柳城的殺星五爺。
是一個清秀瘦弱,衣著樸素的貧家少年。
他在夜色裡,從城南區域,沿著巷道,悄然越過坊門。
快步走了許久,才來到一處老舊的街道,來到了儘頭的破舊房子裡。
這破舊房子,左右不過六步寬,前後不到十二步。
入門就是廚房。
隔開一個小門,裡邊是木床。
這就是他的家。
這是從他祖父一輩,流亡到高柳城,用儘了積蓄,才在這個混亂無序的世界裡,買下來的一塊棲身之地。
“嗯?”
林焰入了門,就看見灶台邊上,放著兩個布袋子,一大一小。
掀開來看,大個袋子裡裝的是米,而小袋子裡是鹽。
“看來是二哥來過了。”
林焰這樣想著,麵上不由浮現笑容。
他在這世上,還是有親人的。
姐姐在五年前便嫁到了內城,但每年會回來兩三次。
大哥原本成為了高柳城的守城士兵,但六年前被棲鳳府城征調,算是高升,陸陸續續也寄回了幾次銀兩。
至於二哥,則在成婚以後,得到大舅哥的資助,建了一座房子,有三間兩廊。
原本新房建成,也預了林焰的住處。
但偏巧在房子建成之前的那幾日,他忽然覺醒宿慧,憶起了前世。
並誕生兩大神通,一為食煞,二為鎮魔。
他兩世為人,考慮得更深一些,也知道“食煞”神通,多半要走上刀口舔血的日子。
指不定哪天就招惹了仇家。
加上自身修行方麵,難免會有種種不便,所以他沒有搬去新屋。
因為此事,二哥還氣得臉紅脖子粗,但犟不過自己,也就隻好作罷。
隻是還是對自己放不下心,隔三差五,就會帶著飯菜,或者米麵魚肉,過來一趟。
“先睡一個時辰,再起來煮個白粥,差不多得去屠宰場乾活了。”
林焰雖然化名入了監天司的門檻,但也沒有放棄屠宰場的活計。
畢竟殺豬宰羊,同樣會有煞氣生成。
其次,這個活計,在城中頗為吃香。
當初是嫂子娘家那邊使了關係,才讓自己去當了這麼個屠夫。
而且,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可以說薪資豐厚。
“晚上協助夜巡使破案,白天屠宰場殺豬宰羊,全年無休……除去吃穿用度以及練功所需,好歹也攢了四十多兩銀子。”
林焰心中暗道:“再攢個十年八載,大概可以在外三坊買塊地了,然後繼續攢個三年五載,能建個宅子。”
他這樣想著,正要脫衣沐浴,卻聽得外邊傳來聲音。
“阿磊,家裡的水缸裂啦,伱得回去補一補。”
這是二嫂的聲音。
“嗯?”
林焰快步走出,打開房門。
門外的女子,二十出頭的模樣,相貌秀麗,衣著樸素。
“阿焰,你二哥呢?”
“二哥沒回家?”林焰聞言,心中倏忽一緊,低聲道。
“下午的時候,他買了隻燒雞,說要給你送半隻過來,然後就沒回家啦。”
二嫂似乎有些茫然,怔怔說道:“我原以為你們兄弟倆是喝了酒,他順便在這兒住下,要不是水缸裂了縫,我也不會過來喊他……”
“……”
林焰聞言,心中微凜,不由得下意識朝城外瞥了一眼。
在這個世道,白晝是人世間,黑夜是幽冥界。
城鎮之內,有神燈所照,鬼邪不侵。
城牆以外,神燈未至,邪祟出沒。
他瞬間收回目光,暗道:“二哥穩重,知曉城外危險,都下午了,應該不會出城。”
“天都黑了,在我窗邊喊個啥?”
就在這時,鄰家推開了窗,一個老頭兒不耐煩地念叨:“你那未過門的小娘們兒過來找,正好碰見你哥,讓他去家裡,跟你未來嶽丈商量聘禮的事兒去了。”
“未過門的小娘們兒?”
二嫂怔了下,看向了林焰。
林焰聞言,笑著說道:“原來如此,那沒事兒了,我待會兒過去看看,讓二哥早些時候回家。”
“知道他去哪兒了就好,你記得讓他早點兒回去。”
二嫂鬆了口氣,才轉頭往家裡去,但又忽然折返回來,從兜裡掏了點兒碎銀子。
“都要成家的人了,過兩天廟會,帶人家姑娘兒去逛逛,彆省著花錢。”
“知道啦。”
林焰這樣說來,目送二嫂離去,然後才敲了敲鄰居窗戶。
“劉伯,我那未過門的小娘們兒,是誰家的?”
“你小子多少個相好的啊?這還問我?”
老頭兒探出頭來,滿麵震驚,鄙夷之中還帶著羨慕:“不就是陳江寶家的女兒嘛?你另外還勾搭誰家的啦?”
“陳江寶?知道了,你早點睡。”
林焰麵無表情,將掀開的窗戶按了回去。
他回屋取了刀,徑直奔向城南外。
在夜色下,他清秀的臉上,變得更加冰冷。
陳江寶沒有女兒!
而且陳江寶死了。
昨天早上,就在城外,陳江寶隻剩下半個沒啃乾淨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