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劈散了黑暗之後,林焰提著燈籠,再度前行,腳步極快。
這一回,他順利走出了幾裡地。
但隨後又有黑暗阻攔了前路。
這些邪祟,在夜間出沒,簡直無處不在。
剛驚退了一批,隨後又來了一批。
隻因為在這黑夜之中,林焰是唯一的活人。
血肉的味道。
生機的氣息。
完整的魂魄。
就好比是一道珍稀的美味,放在了這大批邪祟的麵前。
林焰明白,距離高柳城越遠,也就距離柳尊本體越遠,那麼柳枝照夜燈的效用,也就越弱。
到了這裡,離得太遠,單憑柳枝照夜燈的光芒,已鎮壓不住邪祟妖孽了。
於是在這一刻,林焰放下了柳枝照夜燈,拔出了長刀。
“柳尊畢竟不在這裡,你們不給祂的麵子,我可以理解。”
林焰的刀,指向了前方,沉聲說道:“但我在這裡,你們就得給我一個麵子。”
他長刀一揮,厲聲道:“誰他媽不給麵子?站出來!”
他最近一年,殺人過百,比劊子手還凶!
本就是滿身的凶厲煞氣,在鎮魔神通的加持之下,仿佛在刹那之間,凶威之勢便暴漲千百倍!
恍惚間,如有屍山血海,煞氣翻滾,如海嘯狂潮。
這就是鎮魔之威!
黑暗湧動,似是“情緒起伏”,猶疑不定。
片刻之後,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
柳枝照夜燈的火光,逐漸照亮了前方。
“給臉不要臉!”
林焰拾起了柳枝照夜燈,一手提著長刀,往前奔去。
前方再有攔路的,他二話不說,便是一刀劈了過去。
他本意是遵守此世的規矩,避免拚殺,保存體力。
因為他心中知曉,後麵難免一場血戰。
但這裡距離高柳城太遠了,這些邪祟顯然不願意講規矩。
那就隻能用手裡的長刀,以及自己滿身的煞氣與殺機,來讓這些攔路的東西,知道他這位殺星的規矩了!
他一路奔行,又過三五裡地,入了山林。
“快要到了!”
沿著崎嶇山路,林焰終於尋到了山腰處的一株老槐樹。
傳說這老槐樹已有了智慧,過往行人,途經此地,須敬獻三炷香,保得一路平安。
“聽聞附近有虎出沒,晚輩有急事,須尋此‘山君’商議!”
林焰低聲說來,重新點燃這三炷香,插在樹前的土地上,躬身施禮。
“今夜進獻三炷香,煩請槐尊代為指路!”
聲音還未落下,忽地風起。
這三炷香,迎風而倒。
香火不受!
“……”
林焰眉宇皺緊。
也許是槐尊,畏懼於山君。
也許是先前這三炷香,曾獻於攔路的黑霧邪祟,此刻再獻與槐尊,就如殘羹剩飯。
他歎了一聲,再度施禮道:“晚輩出門太急,籌備不周,難免失禮,今次事畢,定以牲祭酒禮,再獻香火於槐尊!”
聲音落下,他重新拾起三炷香,插在地上。
這一次,他把這三炷香的底部,插到了儘頭,深埋泥土當中。
但還沒等他站起身來。
三炷香又倒下了。
“……”
林焰深吸口氣,想著二哥此刻危在旦夕。
於是黑暗中閃出了一抹亮光。
刀光從樹身上劃過。
樹皮被刀鋒裂開。
樹身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刀痕。
然後他撿起了那三炷香,麵無表情地插在了樹身上的刀痕裡。
刀痕非常淺,不到一寸深。
三炷香插上去,在林焰鬆手的刹那間,便要掉落下來。
但卻忽然陰風吹拂!
倒下的三炷香,被夜風吹得貼在了樹上,穩定牢固,如同樹上自然生長出來的枝條。
隨後陰風愈發急了,隻見樹梢搖曳。
所有的枝椏,紛紛朝向了左後方的位置。
“多謝!”
林焰麵無表情,施了一禮。
然後他提著長刀,朝著槐尊指引的方向,快步而去,半刻不敢耽擱。
——
荒郊野嶺,山路崎嶇。
前方一片黑暗,卻見得三道人影,並肩而行,腳步平穩,如履平地。
中間那人,手裡還提著半隻燒雞,神色有些恍惚,抬頭看著漆黑的天幕。
但他卻眯起了眼睛,似乎還覺得光芒過於明亮,有些晃眼。
“大寶,你家搬得這麼遠?”
林磊略顯憂慮,說道:“這日頭都快要下水啦,待會兒要是天黑,我怕趕不及回家的。”
他衣著樸素,麵容憨厚,但似乎有些發愁。
“不妨事的,這才下午,先去我家,咱們哥倆聊會兒正事,傍晚時你再回家,實在不成,就在我家住一晚上。”
另一個人影,聲音有些生硬,更有三分沙啞。
“那可不成,我婆娘還在家,等著我回去呢。”
林磊當即搖頭,然後又笑著道:“話說你什麼時候認了個女兒,又什麼時候跟我家老三看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