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沒有殺機,這一刀就砍下你的頭。”
林焰淡淡道:“我問,你答。”
但那人看清林焰當前的麵貌之後,眼眸當中卻忽然露出震驚之色。
“五爺?”
“……”
林焰微微皺眉,刀鋒輕落,裂開了對方遮臉的黑巾。
黑巾之下,是一個蒼老卻又顯得剛毅的麵容。
城防守軍大統領,趙州!
氣氛一時沉寂。
片刻之後,林焰收刀入鞘,問道:“您老人家,怎麼來夜探屠宰場?”
“你也是來探查屠宰場的?”
趙州蒼老的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
旋即他掙紮著起身來,喘息道:“說來也是,能夠為了街上一個老人的命,刀劈梁掌旗使,直麵趙副令使,當街斬了劉家的族人,你這樣的人,不會摻和那樣的生意……”
“看來大統領在我之前,查出了這屠宰場的一些線索?”
林焰眉宇一揚,這般說道。
趙州大統領,微微點頭,旋即又好奇道:“五爺怎麼不懷疑老夫?”
“大統領剛才出手,為何隻想讓人昏厥,而不痛下殺手?”
林焰語氣平靜,緩緩說道:“昨日之事,我拔刀相向,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場威望與權勢之爭!為何大統領卻認為,是因為人命?”
“難道不是嗎?”
趙州語氣肅然,這般問道。
林焰笑了一聲。
先前他能收刀入鞘,其實更大的原因,在於他出身臨江坊,對於這位守城的老人,有所了解。
守城數十年,功勳卓著,深受讚譽,本可以跟其他元老那樣,在內城安享晚年,甚至富貴奢靡。
但這位大統領,卻還是在每個危險緊急的夜間,身先士卒,登臨城牆,以老邁之身,直麵黑暗。
況且前幾夜裡,在麵對妖邪攻城時,更將他保命所用的柳尊本體枝條以及昊陽符,相贈於林焰。
隻是因為這老人心中認為,臨江司的新任掌旗使,修為尚淺。
況且,陸公以及韓總旗使,每當提及外南城防大統領趙州,言語中多有敬意。
林焰相信對方,同樣也是相信自己、陸公、以及與韓總旗使的眼光。
隨著剛才大統領口中的“人命”二字,林焰更加篤定,他們沒有看錯。
嘭地一聲!
就在此刻,另外一邊,有人忽然翻牆過來,身手矯健。
待得發現此處有人,不由立時拔刀,但看清兩人麵貌,卻不由得錯愕。
“大統領?五爺?”
出乎意料,來人竟是孟爐。
按道理說,此刻孟爐應該與他麾下士兵聚在一處,依靠陸公靈符,躲避買命錢的詭異。
“你怎麼也在這裡?”
林焰皺著眉頭問道。
孟爐上前來,神色凝重,解釋了一番。
“姓盧的老工匠,傍晚時分,鬼鬼祟祟,手裡還有一幅五爺的畫像。”
“於是尾隨而來,發現他進了屠宰場當中,至今未出。”
“查了一遍,未見蹤跡,察覺天色已晚,我便想翻過這三麵牆,就到屠宰場外,先回去再說……未想五爺和大統領,居然也在這裡。”
孟爐校尉這般說來,不由得低聲道:“咱們三人都聚過來,好像過於巧合了些?”
林焰沒有說話,看向了邊上的趙州大統領。
而大統領也如實相告,他之所以來到這裡,梁虎有關。
梁虎死後,但凡所涉及到的生意,甚至劉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
外南衙門因此,還牽扯出來了不少案子。
這屠宰場的生意,背後有副令使趙遠的影子。
“外南衙門的城尉王淵,是老夫的結義兄長,他這兩日裡,暗中查出的線索,指向屠宰場。”
趙州大統領神色凝重,說道:“因為涉及趙副令使,甚至涉及劉家,所以王城尉,慎之又慎,沒有輕易調人過來查案。”
“他目前對於外南衙門的人手,並不能完全信任。”
“隻能以秘信請我,暗探屠宰場。”
城尉王淵,掌管外城正南區域的兵權。
日巡使、巡夜使、城防守軍、後備軍等等,名義上都聽命於他。
但通常來說,城尉不會乾涉城防守軍的內部諸事。
今夜讓大統領前來查探,與其說是命令,更多的還是一種求助。
“五爺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孟爐問道。
“昨夜兩名小旗,進了屠宰場,就沒出去過。”林焰語氣凝重。
“隻怕凶多吉少了。”趙州大統領歎了聲。
“孟校尉帶路,老子倒要看看,這屠宰場裡,究竟藏了什麼大秘!”林焰語氣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