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延年將嘴巴張到嘴角撕裂為止,然後用足以喊啞嗓子的聲音吼道:“把大盾牌搬過來,正麵對準風沙!快!”
“好!”梁禎應了聲,開始逐個逐個地將帳篷裡麵的人拉出來,然後命令他們去廣場上,找到本曲的輜重車,並將配屬本曲的大盾牌搬過來。
忙乎了將近半個時辰,方才將十來麵盾牌給架好了,這些盾牌,不是刀盾兵手上的圓盾,而是用來保護長戟兵的,直麵遊牧騎兵衝撞的大型方盾,堅固非常。但那飛石打在盾牌上所發出的巨響,卻依舊能躲在後麵的人膽戰心驚。生怕真的有一塊巨石,能砸穿這些方盾,然後將後麵的人腦袋砸扁。
狂風呼嘯了一整夜,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方才平息。
梁禎輕輕地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大盾牌,確認飛沙已經停了,方才一招手,示意其他人可以出來了。梁禎等人沒什麼大礙,就是舉盾舉得手酸,可其他的兵卒估計就沒這麼幸運了,連綿半裡的大營,一片狼藉,半數以上的帳篷被吹翻,除了趙尚華的將旗外,幾乎所有的旗杆都被吹斷了。
邊青誠清點了一下人數,還好,人都沒死,隻不過傷了幾十個,沒傷的,也大都嚇斷了魂魄,不少人還當著梁禎的麵,說這是天帝震怒了。
“再囔囔!再囔囔!”邊青誠握著大棍在兵士們中間左右橫跳。雖說妄議天機者當斬,但彆忘了還有一條——法不責眾。更何況軍正自己也是耳濡目染出來的人,家中鐵定擺著神位,真讓他執法如山,似乎也過於難為他了。
“青誠兄,來,我跟你說件事。”梁禎朝正被兵卒們弄得焦頭爛額的軍正招手道。
這裡要說說軍正與軍候的區彆,首先,軍正必須是識字的,而軍候則不一定,因為前者要精通文法,而後者,隻需刀槍嫻熟,再帶點腦子就行了。其次,軍正除了管紀律外,還要管生活,比如及時了解兵卒們的思想狀況,對有問題者,要及時開導,而軍候則隻需考慮,如何不折不扣地完成戰術任務,將仗打贏就行了。但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軍正可以處死軍候,而軍候則不能處死軍正!因此,軍正的地位,實際上是要比軍候高上些許的。
“軍候有何吩咐?”邊青誠是個剛加冠的青年,皮膚白皙,眼眉修長,雙眸有神,胡須淺且軟,手指細且長,基本上與武人不搭邊,所以他管理起兵卒來,才會如此費勁。
“吩咐不敢當。”邊青誠給了梁禎麵子,梁禎自然要還回去,“我有一計,或許能打消兵卒們的顧慮,還望不知青誠兄,能不能讓我出麵一說?”
“甚好,甚好!實不相瞞,梁兄,這謠言要再不平息,就真得殺人了。”
“諸位,靜一靜啊。跟大家說個事。”梁禎叉起雙手,站到戍卒們麵前,他身後,邊青誠帶著第一護旗手持棍而立,一副準備興師問罪的樣子。
“在坐的可有冀州的?”
有幾個兵卒舉起了手。
“你是冀州哪的?”
“小的中山國的。”高個兵士答道。
“你家那邊,大概哪個月開始冷啊?”
“大約十月初吧。”
“風大嗎?”
“老大了,呼呼的吹,屋頂都能刮走。”
魏溢林將轉向矮個兵士:“你家哪兒的?”
“小的清河郡的。”
“什麼時候開始天冷啊?”
“大約十一月中吧。”
梁禎一拍手掌,嚇了大夥一條:“這不就對了嘛,中山國在冀州北部,所以冷得早,清河郡在冀州南麵,所以冬天來得晚。而這夫餘地,比中山國還要北,所以,彆看現在才九月,可是,已經快要入冬了。這冬天刮個風,不挺正常嗎?”